房间里有些过于寂静了。
云初然偏头倒在枕头上,看着坐在床尾闭目养神的尹珏城,忽地醒觉,这好像是两个人第一次……同床。
她有伤,但他其实也没好多少,那天,他带着她疯狂逃窜,明明也受了不小的伤,可好像谁都没有提及过,大约比起他身上的蛊毒,大家都不觉得那些皮外伤有什么了。
可皮外伤也是伤,他竟然还就那样守了自己一个下午,醒来的时候眼睛里都是血丝,手臂也是僵硬的,脸色都比往日雪白了好几分。
好像浑身的血都被人抽干了似的。
云初然大概是脑子冻僵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说道:“要不,你躺下吧。”
尹珏城刷地睁开了眼,目光紧紧盯着她,琥珀色的瞳孔里像是点亮了什么,星眸明朗,清亮惊喜。
云初然打了个激灵,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上一红,尴尬地补救道:“那什么,你挡着我的光了。”
尹珏城挑眉,看了眼外面,冬雾渐浓,空气沁冷,比之方才似乎还要黯淡几分。
云初然嘴角一抽,假做不察,将另一床被子往中间一扔,“……躺两个时辰就起来喝药,别睡成懒骨头,就这样。”
语毕,云初然一个翻身,背对着他睡下,盖上被子,用拳头贴着自己的心脏处,努力调整呼吸,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睡糊涂了,肯定是睡糊涂了,她刚才说了什么?不不不,那是在梦游,肯定是梦游!
云初然绷着身体,欲哭无泪。
身后传来轻微的动静,尹珏城躺了进来,云初然甚至能够感觉到那灼热目光烫在后颈上的热度,暗骂一句得寸进尺,咬咬牙,索性转过身瞪着他。
可一时间,竟找不到什么话好说。
尹珏城正好伸手在碰自己脸上的面具,见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手缩回了被子里,目光微闪,复又坚定。
他勾起嘴角,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俊美的脸上带着邪魅笑意,用低沉优雅的声音问她,“好看吗?”
可不知怎的,云初然却觉得这个人在紧张。
就像……就像他试图让自己喝下合卺酒那样,笨拙、稚嫩,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于是只能用最直接、最本能、最防御性的方法示好。
尽管他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曾叫人觉得软弱。
云初然突然就不尴尬了,甚至有些无奈。两人不是第一次靠得这么近,她也不是第一次对他心软,可似乎每到这个时候,她就有点失控。
这是玄衣啊,云初然想,她的红嫁衣还是他偷偷摸摸送来的,就像最青涩普通的青年那样,叫人无法不心动。
云初然敛眸,用被子挡了挡自己的嘴巴,闷闷道:“你的小青呢?这两天怎么没看见它?”
“你不是说它住在洞穴?”
尹珏城暗暗松口气,后面就是炭炉,他很担心自己被踢下去后会不会烧着屁股,但好在,云初然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你给它挖了个洞穴?”云初然被逗笑了,“你不觉得他更喜欢待在你身上吗?不嫌它脏了?况且我也说了,它跟着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尹珏城却摇头,“可你也说,它也许只是喜欢我身上的蛊毒气息。”
云初然挑眉,“我是这么说的?”
尹珏城:“……至少可以这么理解。”
云初然忽然明白了过来,她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第一次发现他其实有些……不自信。
“你,该不会是觉得它迟早要离开,所以故意在拉远距离吧?”云初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毕竟只是一条蛇,尹珏城竟然如此看重吗?
还是说,陪伴在身边的东西太少了,所以才会变得这么敏感?
尹珏城被猜中了心事,面上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微微眯了眼,“我毕竟平日还要见人,若是它时不时从脖子或袖子里冒头,怕是会吓到人。”
还会让人觉得尹珏城果然是个怪物阴人,否则怎会与蛇为伍?
云初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突然笑道:“小青挺好看的,比起它,你不觉得我的那些虫子才最吓人?”
那些虫子虽然小,却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毒山之上,她甚至轻而易举便靠着那些虫子让敌人自相残杀,那就是蛊女真正令人忌惮的能力。
也是苗疆蛊毒很难传出苗疆的原因,因为怀璧其罪,有的人贪婪她们的能力,也有人恐惧她们的存在。
尹珏城也贪,却不贪她的能力,而仅仅是贪婪着她。
这样静谧安逸的气氛中,尹珏城忍不住也放松了下来,竟开起了玩笑,“虫子哪有人可怕。”
云初然拿脚踢他,“说谁呢你!”
“谁应声说谁。”尹珏城笑得很得意。
云初然“凶狠”地威胁,“还没取蛊就敢大言不惭,你就不怕我给你取蛊的时候做手脚?”
“不怕,他日你若要用蛊虫对付我,一定要提早告诉我,”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