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脉有些犹豫，尹珏城直接丢了个危险眼神过去，他即刻心领神会，没再逗留。
有了夫人就是不一样啊，原先虽然喜欢独来独往，身边到底还跟着人保护，现在连他都被排斥在外了，了不得。
压根没有注意到云脉的表情，云初然用火折子点燃蜡烛，蜡烛散发出的白烟带着奇异香气，比庙里的那些香烛要好闻几百倍。
可他才没闻多久，云初然就拉着他的手弯下了腰，“注意看地面，别走神，有些东西最会利用枯枝烂叶进行伪装，特别是竹节虫，到时候可别被恶心到。”
被吓到还好说，被恶心到就有点让人受不了了。
尹珏城专注精神，走了片刻，云初然突然将手中的蜡烛拿给了他，认真地叮嘱起来，“越漂亮的东西越危险，看见什么就告诉我，你别乱伸手。”
“‘越漂亮的东西越危险’，”似乎觉得这话特别有意思，尹珏城轻轻复述了一遍，又看看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布袋和夹子的云初然，声音若有似无，“就像你吗？”
云初然愣了一下，侧头看时，尹珏城却执着蜡烛若无其事，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说过，优雅而从容地背着一只手，对她挑眉。
她收回目光，仰头看看前面的树枝，目光凝注不动，心思却偏了一分，“……你也有资格说别人？”
尹珏城不置可否，倒是想起了彼此初见，也是在林子里。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冰冷，气势凌然，不容置疑，对着警惕而明媚的少女威胁恐吓。觉得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丫头生得不错之外，那双小巧玲珑的绣鞋最让她记忆深刻，上面的小花跟她的人一样可爱。
然后呢？
然后，她扮成楚楚可怜的小白兔害他动了恻隐之心，一时大意中了她的计策，接着，她看着自己，看入迷了。
“呵。”
云初然认认真真地找着虫蛇，却突然听到一声轻笑，顿时莫名其妙地看了过去，却见一缕阳光正好穿过树叶，照在他额心一点，刚好在那面具分裂之处。
深泉起波澜，玉立如君子，笑意明媚动人，还是初见时自己脑中一闪而过的那句话，秀色可餐。
他若不是有个悲惨的童年，或许现在就该在太阳底下接受世人的推崇，而不是一个个都视他如瘟疫。
云初然看得愣了，不觉将心中的不满也压了下去，放柔了声音，“笑什么呢？吓我一跳。”
“没什么。”尹珏城摇头，第一次见面，其实没什么要说的。
因为那个时候明媚俏皮的云初然，也只存在于那个时候罢了。之后再见，她的身上就生了刺，笑容变得更冷，心思也总是……捉摸不定。
她喜欢玄衣的，那她就是喜欢尹珏城的。可她若喜欢尹珏城，又怎么总是把他推远了？既然推远了，偏偏又在他难过时忍不住靠近。
靠近之后，他满心欢喜，她却又说自己只是为了讨好老将军，也不让兰新唤自己少夫人……
他从没喜欢过一个人，柏轩楼里也从来不曾进来如她这样的女子，他不确定她是怎么想的，也实在越不过那道坎。
因为云家出事出得太过巧合。
要是有什么方法，可以确定她的心意就好了。
云初然不知他脑子里又冒出了什么新奇想法，就看着那缕阳光在他面具分界处点了一点明亮光华，隐隐约约，她似乎看见了与俊美细腻的半张脸截然不同的颜色。
那面具之下，莫非竟是伤痕累累吗？
云初然有些失神，却突然听尹珏城道：“怎么？看入迷了？”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霎时间将彼此拉回初见的场景，云初然回神，下意识反驳，“谁入迷了？自作多情，我是在看你的——”
话语戛然而止，云初然及时住了口。
尹珏城眨了眨眼睛，眼中没有半点阴郁冰冷，自然而然地眨眨眼，又露出一丝莫名乖觉出来，“什么？”
“……不，没什么，”云初然回过头，手指微紧，“我再看那边树上的叶子，以为是虫，看花眼了，继续走吧。”
尹珏城疑惑了一下，却没有多问，拿着蜡烛静静跟上。
两人在林间走了一个多时辰，却什么都没有找到，也什么都没有引出来。
“不对啊，这蜡烛的香气可是它们最喜欢的，怎么一个都没有？”云初然看了眼细长的蜡烛，已经烧了一般，柳眉轻蹙，“莫非……”
“怎么？”尹珏城问：“蜡烛失效了？”
云初然白了她一眼，“那你也太小瞧我了。”
说着将蜡烛直接抢过来，找了块石头放下，慢慢退后，在七八步远的地方停住，对尹珏城招手，“过来，站这儿，我们守株待兔。”
尹珏城若有所悟，“是蜡烛沾了人气？”
云初然也不确定，“应该不会吧，人气这种东西太弱了，京城外的虫蛇鼻子有这么灵吗？不过，如果真的如此，那就说明……”
话不说尽，云初然她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