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然险些一口气没上来，面红耳赤道：“谁要喝那玩意！本小姐是闻出来的！”
“哦，”尹珏城侧身，按着月台栏杆，慢慢往楼梯口走，目光却紧紧定在她的身上，似笑非笑道，“这么说，你端起来过。”
他这句话说得十分笃定，仿佛已经看过云初然冷言冷语关上门后，又偷偷摸摸跑到桌子边上把酒端起来，结果却发现里面有春药，气得满脸通红的样子。
就跟她现在差不多。
兰新也很惊讶地看着云初然，表情略有些奇怪，吃惊道：“小姐，你该不会尝过了吧？”
祖宗，你别添乱了好吗？！
云初然瞪了兰新一眼，却突然听见尹珏城远远地轻笑了笑，笑声低沉，但入耳总让她有种被调侃的感觉，像是被看破了什么闺中秘密，竟莫名有点尴尬起来。
云脉和墨韵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凝视着尹珏城那似笑非笑的脸，半张面具遮住了他一般纯粹的笑，惨白的面容在晨曦下似乎带上了几分金色。
他很高兴。
那个暗中杀人不眨眼的主子，被称为冷酷残忍的诅咒之子，被激怒、发狂、挑衅之后不气不怒，竟然还很高兴？！
这简直跟以前的他判若两人！
两人正看着，尹珏城走下楼梯的脚步却缓缓停住，带着笑意的目光敛了下来，垂眸时，狠辣无情地看向了云脉。
云脉浑身一颤，一股压力迫得他抬不起头，就连墨韵都害怕得屏住了呼吸，仿佛有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让两人胆战心惊。
“我似乎，太过信任你们了，”尹珏城轻声道，“以下犯上，自作主张，今日是春药，明日，若是你们放了毒药，我此刻是不是已经死了？”
刷地，云脉脸色雪白。
墨韵慌里慌张道：“主子息怒！这、这本事婚嫁寻常之事，况那花雕本事助兴之用，绝没有……绝不是春药啊！”
兰新嗤了一声，低声道：“这就开始找替罪羊了。”
尹珏城瞥了她一眼，兰新背后一凉，下意识闭上了嘴。
“少夫人！”云脉跪着转过身，艰难道：“是云脉擅做主张，但此事与主子绝没有半点干系，还请少夫人明鉴，勿要错怪主子！”
云初然不以为意，她翻了个白眼，起身抱着手臂冷道：“装模作样又是何必，你们主仆二人是骗人骗上瘾了是吗？抱歉，本小姐不想配合你们演戏。兰新，我们出去走走……”
“还没用早饭，去哪儿？”尹珏城却叫住了她。
云初然才转身，复又回头，却见尹珏城根本没有看她，而是看着云脉道：“你二人自去领罚，今日之事，他日再出现此事，你们就离开将军府，我身边不留不忠之人。”
不忠。
好大的罪名！
但云脉却长舒口气，“是，主子。”
云脉站起身，看了眼远处面无表情站着的少夫人，想了想，也抱拳俯首行了大礼，这才下去，不知要领何罚，表情泛着微微苦涩。
尹珏城这才上前入座，“墨韵，去准备早膳。”
墨韵也松口气，起身道“是”，离开了院落。院中霎时便只剩下三个人，尹珏城自顾自倒了杯茶，长睫一抬，看着无动于衷的云初然，也没打算解释。
她心中已有成见，解释便是掩饰，又何必做这无用功。况且御下不严，他的确犯了大错。
“你既然要留在将军府，有些规矩想必你也想知道，不留下来坐坐？”尹珏城不温不火，好整以暇地抿着茶水。
云初然盯着他猛看，像是要用目光将这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翻开看一遍。
到底是什么样的厚脸皮，会在昨夜被人戳穿真相、拒绝表白之后，居然还能浑然无事人一般坐在她面前？他就不觉得尴尬吗？
她都替他尴尬！
看了半晌，发现尹珏城实在没有“尴尬”这种情绪后，云初然不觉有些泄气。
别人老神在在，自己明明站了理，竟然还要先躲着藏着，倒显得自己心虚一样。坐就坐，谁怕谁？
云初然扫了眼兰新，让她站远点，自己走到桌子面前坐下，板着脸就像一座根本不会笑的雕像，沉静淡然，气氛紧绷得不行。
数日前两人可以说笑暧昧，但今日成亲后，面面相对，却反而像是什么话都没的说了。
云初然不甘示弱，也若无其事地饮茶，就想看看他到底想玩什么花样，谁想半晌后，尹珏城竟然真的正儿八经跟她说起了这王府的规矩。
或者说，柏轩楼的便利。
“柏轩楼清净，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继夫人和尹景曜自然也在其中。”
自当初他的药被人换过后，这柏轩楼就不准旁人靠近，这本是得天独厚的精致院落，最后却慢慢成了人人忌惮诅咒之地。谣言中，也就只有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老将军尹默可以自由进出而不受其影响。
这件事，云初然是听过的，不仅听过，她选择嫁给尹珏城，恰恰就是看重这柏轩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