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贵妃云霓最喜白衣,金黄宫廷中,君陵亲自为她设下雪玉楼阁,仙阙一般的存在,可在皇贵妃病逝之后,那雪玉仙阙却被付之一炬,烧成了飞灰。
君陵哀恸至深,从此下令,除寝衣之上,宫中宴会一律禁穿白衣,否则便是大不敬。
逝者已矣,君陵却要所有人都记住,宫中曾有一位皇贵妃,备受恩宠,堪为一生所爱。
他不允许有人玷污白衣雪裳,仿佛那就是在玷污他的挚爱。
云初然不知此事,但她已经从那一道道惊惧嘲讽的视线中察觉到了什么,被推着跪在地上的瞬间,云初然只觉一阵泰山般的恐怖压力扛在背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放肆!!”
龙颜大怒,白纤纤和严淑惠几乎忍不住大笑,但幸好,她们止住了。
白雪脸色微变,温和的视线骤然凌厉,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严淑惠,眉间轻蹙,随即一声怒喝,“这是怎么回事!云初然,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宫宴上穿白衣!”
云初然满头雾水,她猜到穿白衣犯了忌讳,可根本不知道白衣到底犯了什么忌讳。
一件衣服而已,难道还能因此要了她的命?那和暴君何异?
那和颜悦色的面目乍变冷酷,君陵沉声,“禁军!将此女拖出去,杖责一百,赶出京城!”
云初然浑身一凉,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秀丽的脸庞曝露在花灯之下,惊恐地哭道:“陛下饶命!陛下,民女初回京城,这衣裳也不是民女要穿的,还请陛下听民女一言!”
君陵却已经失了耐心,“禁军——”
“父皇!”忽地,君无声突然出声,“父皇,此女是南疆云氏之女,前些日子才入京城,只怕还不懂宫中规矩,将军夫人莫非不曾教导过?”
君陵看着那张脸一怔,“云氏女……”
严淑惠拧紧眉头,她素来知道五皇子心善,但没想到他竟然会给云家女说话。
自皇贵妃逝去之后,云家远调南疆,宫中内外谁还敢提起云家?旁人避之唯恐不及,他倒好,竟然替云家女说话!
莫非是仗着帝王恩宠,便以为可以无法无天了不成?
“陛下,”白雪上前,轻柔地劝道,“此女不知规矩,的确该罚,但陛下不可为此伤了身子,不若把她交给臣妾如何?”
君陵却一把推开她,阴沉沉地盯着底下跪着的人,一身磅礴压力逼得众人喘不过气来,他默了默,怒气竟奇异地缓了半分,语气却仍旧低沉。
“宫中禁穿白衣入宴,寡人已经三番四次明令禁止!竟然还有人敢知法犯法,将寡人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
说着,他猛地看向严淑惠,“将军夫人,这就是你教导出来的结果?”
万万没想到君无声一句话就将火气引到了自己身上,严淑惠浑身一颤,砰地跪在了地上。
“陛下!皇后娘娘诏她入宫,乃是天大的恩宠。此女自入将军府后,臣妇便已经告诉过她入宴的规矩,谁知道这云初然竟……竟敢干出这种事情!”
“你胡说!”死亡的恐惧笼罩全身,吓得浑身颤抖的兰新惊惶地开口,“你根本不曾告诉我们不能穿白衣!”
严淑惠恨恨地瞪她一眼,给白纤纤使了个眼色。
白纤纤很是上道,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一众女子中抬起头,像是害怕到了极致,却又强撑勇气开口一般。
“兰新,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自你们二人入府,夫人何曾亏待过你们?”白纤纤缩了下肩膀,“这宫宴不穿白衣的规矩,人尽皆知,你们虽然是云家人,但也不能故意如此、如此……”
她唯唯诺诺不敢说完,但众人却已经自动在脑海里接上下一句。
就因为恰好和已逝的皇贵妃是同姓,就穿了白衣往宫宴上闯,说小了是自以为是,说难听的,谁知道是不是故意抱了勾引陛下的心思?
兰新脸色很是难看,云初然过了这片刻,大概也理清了原委,反而镇定了下来。
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君陵,将那“不能直视龙颜”的规矩抛之脑后,沉声道:“陛下,民女有话要说,此事,乃是有人故意陷害!是有人借已故皇贵妃的手陷害民女,乃是对皇贵妃大不敬,陛下当真不想听民女一言?”
此话一出,严淑惠就知不妙,赶紧开口,“放肆,还不快低头,谁允许你直面圣颜!”
云初然恍若未闻,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君陵,在那堪称严厉的目光下,手臂不由自主地颤抖,却丝毫没有退缩,目光依旧坚定而决绝。
君陵恍惚了一下,在白雪早有预料的目光下,缓缓平静了下来。
“民女……民女曾听父亲说过,陛下继位五年微服出巡之事!”
君陵眉间一蹙,“云柏吗?”
他应了声!
云初然的心放了大半,扬声又要开口,严淑惠却再次出声打断了她,“云初然!你还有没有规矩!”
云初然脸色一变,纵然她已经知道今日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