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沉了大半日,却未有雨落下。
一辆马车穿行在山路间,简易的马车随着山路的颠簸摇晃着,好似下一刻便要散架。
因恐下雨,车夫早早便披了蓑衣,赶路的速度也不断加快,希望能在下雨前赶到一处落脚点。
马车内,苏琬颖紧紧扶着车框,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被甩出车厢,山路崎岖难行,她的身形随着颠簸而摇晃着。
如此大半日,胃里翻涌的恶心之意越来越明显。
在路过一处落脚点时,苏琬颖终于坚持不住的下了马车,一下马车,便扶着路边的一棵树干呕不止。
因今日只吃了一碗面,这会儿也消化的差不多了,胃里根本没有东西可吐,所以她只是干呕着,直到眼中不受控制的溢满泪,她方起身。
她的面色惨白一片,车夫看了都忍不住出声问道“姑娘没事吧?”
车夫是个约莫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一路聊天中,也知道他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孙女,为了养家糊口维持生计,他只能以此谋生计。
此处的落脚点是山路间的一处茶馆,这里苏琬颖曾来过的,便是陆亦钰带她离京时经过的。
只是这次,她终于能下得马车。
马车停在茶馆时,里面的老妇人便早早做好了迎客的准备,见他们许久不进来,便迎了出来。
“这位姑娘怎么脸色如此难看?”老妇人打量着苏琬颖,见是个面容清秀,举止端庄的姑娘家,像是个富家小姐,语气不由放柔些“快进来歇歇脚喝盏茶吧。”
苏琬颖回身看了眼车夫“师傅也进来喝盏茶吧。”
车夫面上堆了笑,跃下马车应道“好嘞!”崎岖的山路最是难行,也最是累,且这大半日也未歇歇脚,现在不仅能歇脚,还能喝盏茶,车夫心中欣喜不已。
入得茶馆,老妇人朝里间喊道“妮子!上一壶凉茶!”
片刻后,便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从里间走出,继而动作极为麻利的斟了两碗茶分别给二人。
这会儿间,苏琬颖也渴了,捧起茶碗便一口气喝下,将胃里翻涌的难受之意也压下。
看着斯斯文文的姑娘喝茶竟然如此的“豪迈”,小姑娘立在一边抿嘴笑“还要再来一碗吗?”
苏琬颖点点头,将茶碗递过去,柔声道“多谢。”
现在茶馆内生意冷清,也只有她与车夫,车夫端着茶碗蹲在门槛处喝,方便看着自己的车马。
苏琬颖则是坐在临窗的桌边,旁边便是抿嘴笑的小姑娘与埋头擦桌子的老妇人。
解了渴后,苏琬颖捧着茶碗小口饮着,老妇人一边干活,一边搭话,“姑娘这是要去京城?”
苏琬颖点头应是,只听得老妇人继续道“这几日京城可不太平,你一个姑娘家更是要小心。”
听到此,苏琬颖心中一顿,她强压下心间的不安,出声问道“如何不太平?”
“唉……”老妇人叹了口气,“我也是听今日过路的人说起,当今的四皇子可了不得了,私造地牢便不说了,竟然还要起兵谋反,现在人已经在京城外了,只怕是抵挡不了多久的。”
“京中大乱,我这里的生意恐怕也难做……”老妇人的声音逐渐小下去,像在自言自语一般,而后便专心顾着手边的动作。
而捧着茶碗的苏琬颖却是因她这番话怔了神……陆亦钰要起兵谋反了?
她心中的不安愈来愈深,手心满是湿汗,陆亦钰起兵谋反,那么陆挽奕呢?陆挽奕现在如何了?
是被承言帝下旨关押,还是已经被陆亦钰……
苏琬颖不敢想下去,她心中不住祈祷着,祈祷陆挽奕平安无事。
她起身,面上更为惨白,整个人心不在焉的,连老妇人同她说话也未曾听到。
“姑娘,你还没给茶水钱呢!”
直到小姑娘挡在她面前,她这才回过神来,将早已备好的铜子递给小姑娘,而后兀自走向马车。
小姑娘看着手心的铜钱,挠了挠头,心觉这个客人奇奇怪怪的。
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一旁的老妇人看着苏琬颖离去的身影,是缓缓道“约莫是晕车,哎呀,赶路可真不容易,她一个姑娘家,也不知入京要做什么……”
听着老妇人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小姑娘笑的前仰后伏,“阿嬷,说不定她是回家呢!”
老妇人哪里会想到她们口中的姑娘便是当今太傅之女,且是有着诰命在身的世子妃,只白了她一眼,笑骂道“傻妮子,又想偷懒,还不快干活!”
小姑娘翻了个白眼,而后入了里间。
老妇人看向门外,马车还未走,车夫似乎在与那位姑娘说着说着些什么。
此时外面的风极大,吹动着木门吱呀作响,挂在木杆上的招牌布也随风飒飒飘动着。
风自山林中穿行而过,树枝随风摇晃,天色灰蒙蒙一片,沉沉的乌云压下,将山林笼罩在其中。
要下雨了,老妇人想起外面的桌椅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