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过后,天气异常寒冷。
因着国丧,京中原本酝酿的年意也皆笼罩在沉闷的压抑之中。
皇宫内宫人皆着丧服守礼,为着三日后太后的陵园做准备。
宫人簇拥着的皇后自养心殿离开,承言帝伤怀过度,连着几日不思饮食,喝进去的补药也如数吐出来。
皇后缓步至养心殿离开时,面色如常,前朝的局势渐渐清晰,到现在,她也该为着自己而打算了。
宫门外,一顶软轿稳稳前行着,畅通无阻的进入宫中,继而停在了景仁宫门外,一道清冷的身影缓步下轿。
“四皇子到——”
殿内,听得内官太监的通传,皇后并无意外,她抬手示意太监迎四皇子进来继而缓缓阖了眸。
片刻,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的清冷,“儿臣,参加母后。”
皇后抬眸看去,眸中带了极轻浅的笑意,下面立着那道身影仿佛陌生的紧,至少在从前,她从未觉得,那个女人的孩子竟然会聪颖到如此。
她终究还是输给了陈妃,因为她的太子,已经不存在了,她也绝无可能是母后皇太后。
她眸中的轻笑不散,“三皇子那边,你准备怎么做?”
陆亦钰坐至桌边,一手转动着扳指,眸中深邃似一潭幽森湖水,带着无端的冷意,仿佛能让人沉溺在其中。
他意味深长道,“这要遵循母后的意思……”
虽然陆亦晨最后的结局没差,可皇后的意向可以决定他是早死还是晚一点再死。
皇后面上带了极深的笑意,心中却是因着他这番话而莫名的慌乱——陆亦钰现在真的胆大妄为到如此,对于三皇子的生死更是不放在眼里。
一想到这些年来他默默的隐忍,以及皇室对他的淡漠、甚至是瞧不上,皇后心中便寒意不断。
她不确定陆亦钰是否知道她与陈妃的那些往事,每每想到便是浑身冷意不断。
她道“钰儿,本宫……”。
话音未落,便被一声轻笑打断,只见得陆亦钰眸中的凌厉一闪而逝,眼底的小痣殷红的可怕。
“母后,昔日旧事已是旧事,咱们要顾着的是眼前,您说呢?”
皇后手紧紧握着软榻扶手,眸中带了不可思议,陆亦钰竟然是知道的!
当年她间接害得他的生母陈妃离去之事,陆亦钰都知道,可他却是说着旧事便是旧事,完全没有陈妃报仇之意。
皇后绝不会蠢到相信他这番话。
“本宫需要做些什么?”
陆亦钰唇边漾出一抹轻笑来,“母后不愧是一国之后……”顿了顿,他继续道,“母后不是一直看不惯淑妃的作为吗?她对着身份尊贵的皇后尚敢逾矩,这样不懂尊卑之人,母后还想留她到何时?”
淑妃由着皇后处理,倒是比旁人要轻松的多,而现在,也不用担心会有人阻挠。
太后离去,养心殿的承言帝已然是空有一副躯壳,想做什么都是力不从心,淑妃岂不是随意拿捏了!
皇后眸色忽暗,“此番话,就不怕本宫传扬出去?”
闻言,陆亦钰却是漫不经心道,“儿臣相信母后不会如此做。”
他话中的肯定之意,让人不由心声寒意,他已经断定了皇后已是别无选择。
皇后紧握软榻扶手的指间缓缓放松,继而阖了眸,缓声道,“淑妃之事,本宫定依着你的意思来。”
陆亦钰兀自起身,缓步朝殿外走去,在将踏出殿门时,他忽而顿住脚步,声音低沉道,“这也是母后您的意思。”
互利共赢罢了,没有谁听从谁的吩咐。
殿内恢复静谧一片,只是空气中带着的冷冷寒意让人不由颤栗。
皇后手抚上额间,掩下眼底的怅然之意,
外面日头缓缓西沉,夜幕星河,冷风渐渐。
殿门前悬挂的灯笼随风而晃,地面上光影斑驳,屋檐的积雪随风飘转着,在昏暗烛火的映照下格外清晰。
已至除夕夜,只是今年,分外的压抑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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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间,城门俱已关闭。
因着天气极冷,城门处守夜的侍卫也有些心不在焉。
一人双手哈着热气,冷冷啐一声道,“这鬼天气,上头也不知抽什么风,竟然连除夕夜都不放过严守!还说有异常之人入京,现在城门都关了,这异人还能长翅膀飞过去不成?我呸!”
另一人瑟缩着,压低声音无奈道,“快别说了,咱们呐,天生就这苦命,谁让投胎时不选个主子命的呢!没办法!”
那人顿时嘲笑道,“你也就这点出息了,依我说啊,咱们现在去喝点酒吃点小菜,待天亮接岗人来了,咱们再出去意思意思得了!”
听到这话,另一人已有几分赞同之意,“也行,反正咱们在这儿大半天了,鬼影都没见到一个!”
说罢,两人结伴离去。
在他们不曾注意的角落中,一行人飞速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