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钟看他不搭理,自顾自清了清嗓子:“放宽心,大壮那小子皮实,死不了。”
“我跟你讲,”老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声音大了点,“当年在坡上,老子肩膀挨了一家伙,哗哗淌血,那疼得……啧,钻心!你看我现在,不也活蹦乱跳的?”
周晓终于抬眼皮瞥了他一下,嘴角往下撇了撇。
老钟这是在变了相的安慰自己,不过,这时候听着,心里头那根紧绷的弦,好像是松了那么一丁点儿。
“他那伤,看着是吓人,不碍事。”
老钟见周晓有了点反应,话也多了起来,“这种事我见得多了,只要后头别烧起来,养个十天半拉月的,保管他又活蹦乱跳。你啊,别自个儿吓唬自个儿。”
周晓喉咙里低低“嗯”了一声。
可心里那块大石头,还是沉甸甸地压着,堵得慌。
他和大壮,打小也算是一块儿泥地里滚出来的。
后来大壮妈把大壮算是交给他,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求他收下大壮当徒弟,教他打猎的本事,好歹有口饭吃。
那时候大壮在村里净受欺负,挖个野菜都能被人指着鼻子笑话傻。
但这小子,憨是真憨,实诚也是确实诚,认了他这个师傅,就一门心思跟着,掏心掏肺的。
如今大壮就躺在里面那张床上,是死是活还悬着,他这个当师傅的,心口跟被钝刀子来回拉扯一样,疼得抽抽。
“万一大壮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哪有脸去见大壮妈?”
周晓牙关咬得咯吱响,声音闷在嗓子眼儿里,又低又哑,“当初她把大壮交给我,我拍着胸脯答应得好好的,说一定把他带出来,带成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现在倒好……”
老钟眉头拧了起来,伸出粗糙的手,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
“放你娘的屁!净想那些有的没的!你这人啊,死脑筋,就是太他妈轴!”
老钟嗓门又提了上来,“大壮那小子,命硬着呢,阎王爷暂时收不走他!”
周晓没再吭声,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手术室那扇紧闭的门,眼眶子底下有点发烫发涩。
他不怕死。
上辈子那堆烂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