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喉结动了动。
正打算说话。
张硕吐了一口烟,接着说道:
“上警校那会儿,教官给我们讲过很多故事,去一线抗洪救灾、地震援助的武警,在基层为了缉毒拼死跟歹徒搏斗的民警。”
“你知道其中有多少人,都知道做某些事,可能是有去无回?”
“有多少人,都对死亡心生恐惧?”
说到这里。
张硕一口气吸完整根烟,直勾勾盯着小高:
“江安镇的党员档案中,有个叫李卫国的老前辈,83年的时候,带着十几二十个新青年党员,响应号召去一线当了三天三夜的堤坝,没合眼。”
“关于他的报告,写的很清楚,当时撑不住了,被担架抬走的时候,有人问他‘这么拼能升官吗’,你猜他怎么说?”
“他说洪水退了,给他三天假,回家陪陪老婆孩子就满意了。”
“结果刚送去医院,路上就心衰死了。”
小高仍然想张口。
张硕却再次接着说道:
“你把我调查的这么清楚,应该知道我老子是干什么的吧?海东县塌方的时候,他跟着十几个工友被埋在里面,是怎么活下来的?”
“工友不要命把他托起来,让他喘了气,才保住了半条命。”
“我对于江安镇来说,确实只能算是一个过客。”
张硕忽然指向镇政府院墙外的荒野:“但那些从出生起便在尝试建设这片土地的人民,他们会长久地记住——”
“种树的人,和摘果子的人,永远不是一回事。”
小高沉默了十几秒,方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只要你在这里的所作所为,皆是从务实角度出发,所以就可以不在乎身后事。”
“只因为……”
他更是讥笑:
“你觉得自己来过?”
“觉得自己,种下了一颗种子就够了?”
张硕咧嘴一笑,目光灼灼:
“为什么非得是一颗?”
“不能是一百颗?”
“就算我明天就要离开,明天就会死去,就算这些种子会被拔除,会腐烂一部分,但一百颗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