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有一点点眼熟。”棺盖阖上后,段小江又取了块儿黑布覆于棺盖,随后看向陆千机,眼神颇有些怪异,“是吧千机?”
陆千机沉吟着点了点头。
……
海船又杨帆全力行驶了一阵子,一个锦衣暗卫下到底部货仓来:“小江,有艘海船从咱们北面来了。”
从北面就说明不是追兵,段小江问道:“还会与咱们撞上不成?”
暗卫道:“不会,相隔挺远的。”
陆千机明白一定有情况,不然不会特意下来告知:“有什么不对?”
“是这样的,船头甲板上站着的人,咱们拿西洋镜子看了看,很像……”
“谁?”
“神机营谢从琰参军。”
陆千机和段小江面面相觑,俱是一怔:“我上去看看。”
段小江扭脸嘱咐:“小河,你在这守着。”
蹬蹬蹬也跟着上楼去了。
接过暗卫递来的西洋镜子,搁在眼前,陆千机远远看到那艘船上,船头甲板上一人迎风而立,身着黑衣,陌刀横在后腰处,面容冷峻,站似苍松,的确是谢从琰无疑。
他将手里的玩意儿递给段小江,颇为纳闷:“谢将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段小江也望过去:“许是楚尚书不放心自己一双儿女,也信不过咱们大人,派了谢将军前来帮忙。”
有可能,陆千机心道就像寇凛也喊了他从京城过来帮忙一样:“乘的不是官船,看样子谢将军是从山东地界入海,走海路偷偷来的……”
“等等……”段小江惊诧万分,“我好像瞧见楚尚书也在船上,在和一个瞧着像是东瀛将领的人聊天?”
陆千机愣住了。
段小江眨眨眼,有些拿不定主意:“现在怎么办,是避开,还是过去?”
*
山顶房内,柳言白看着黄大夫给楚谣把脉:“楚小姐是怎么了?”
“中了迷药。”黄大夫回瞅了柳言白一眼。
“除此之外呢?”柳言白盯紧他的表情,“刚才她疑心自己有孕,你给他检查身体时,就没发现什么异常,没发现她被人种了蛊?”
“蛊?”
“南疆一种较为稀少的虫子,黄大夫不知道?”
黄大夫摇摇头:“在下才疏学浅,还真不知道。”
柳言白见他嘴角携笑,一副戏谑的模样,已然确定此事的确与他有关。也不多废话,从袖中取出坠子:“你可认识此物?”
黄大夫笑容一僵,微微愕愣:“你是……少主?”
柳言白抬眼看向屋顶:“阿飞。”
伏于房顶的阿飞从天窗跳下,落在柳言白身后。
柳言白继续问:“是你取的楚小姐的血?你师父人在何处?”
黄大夫慢慢恢复平静,收起戏谑,态度添了些恭敬:“家师早已去世多年。”
柳言白诧异,江天屿已经死了?所以左护法已经换人了?“那楚小姐身上的蛊是你给下的?”
“是属下做的。”
“什么蛊?”
“并不是多厉害的蛊。”
“取出来。”
黄大夫摇摇头:“少主,属下收到影主的命令,绝不能让寇凛活着离开沿海……若不抓住他的死穴,想要他的命难如登天。”打量柳言白一眼,“少主放心,待我牵制住寇凛,取他性命之后,自会为楚小姐将蛊隐引出来的。”
“我以少主的身份命令你,现在就引。”是药三分毒,蛊虫更是伤脑伤身,越久损害越大。而且柳言白现在根本不想寇凛出事,“杀寇凛是我的任务,用不着你来插手。”
黄大夫的脸色逐渐阴沉下去:“恕难从命。”
柳言白觑着他:“所以,你是准备叛出天影?”
天影组织等级分明,下级对上级的话必须绝对服从。他问出这句话时,阿飞的双手已经握住背后双刀的柄部。
“少主,论阴谋算计您根本不是寇凛的对手,何必要逞一时之气?”黄大夫语气中压着怒意,“年前之事还不是个教训吗?筹谋了那么久,动用多少势力,结果却暴露了红袖招,输的一败涂地,因此赔上了我两个爱徒的性命!”
他出口教训柳言白,二十出头堪称貌美的脸上透着不符合年纪的阴霾和老成。
柳言白微愣片刻,吃了一惊:“你是……左护法江天屿?”
这怎么可能,江天屿是跟着谢埕打天下的元老,至少也四十好几了。
阿飞黑面罩下的脸上,同样流露出不可思议。
江天屿看向柳言白,疾言厉色:“您真以为咱们天影里都是些没脑子的废物?影主由着您任性将属下赶离京城,由着您在京城里筹谋,由着您与寇凛斗法,可不是因为您有多博学……如今离了京城,在属下的地盘上,属下可不会惯着您。输一次就行了,再输下去,咱们天影怕是要完了!”
言辞之间,无不是指责柳言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