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不服口不服,我还是勉强说服自己接受医院的处理。但免去我副主任的文件迟迟不见下来,我心里还是没底。不知道医院或那个病人家属会不会以一种让人更难堪、更难接受的方式宣布这件事。毕竟,院长说了,人家要求处理人,完全是为了出气。那天他们抓破我的脸,推搡拉扯一番,还没出了气,还要撤我的职,可见他们心里的气很大。
若早知道他们的父亲去省城做了手术依然会病故的话,那我是不是没必要坚持留在医院抢救,按病人家属要求,当即派急救车送往省城?那样的结果是,老人极有可能会在转运的过程中去世,要么还没出院就停止心跳;要么在途中,好一点勉强维持到省城医院。无论哪种情况,于我都毫无关系。
后悔吗?好像也没可后悔的。一个医生遇到这样的情况,不是都应该做出对病人健康、病人生命安全最有利的抉择吗?越是生命攸关时刻,越不能把抉择权交给病人和病人家属,你不能指望无知者做出正确的抉择。可如今,要由无知的家属来决定医生的命运。只因为医院没治好他风烛残年的父亲,他们心里有气。为了给他们出气,医院决定撤我的职。
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也会生气吗?他们当然知道,他们还知道我生气也只能憋着,不会给他们造成麻烦。我不断调整着呼吸,尽量想些让自己振作起来的事,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下午上班,医办室没见着甘草,她肯定是去病房了。这是甘草的又一优点,她似乎总在科室或医院规定之外,还额外操着一份心。对于病人用药后的变化,对不对症,如何调整方案,她早早就摸清了状况、想好方子,等着和我们“对答案”。
过了好大一会儿,还不见甘草回来,我有些焦躁,抬脚就往病房走,走了几步又折回。在副主任被免的情形下,不管是和同事相处还是工作,还是低调点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按捺着性子刚坐稳,就见甘草匆匆走了进来。
“又查房去了?没发现啥吧?”我问甘草,才一个中午不见,觉得隔了好久似的。
“不可能没问题,多呢!”甘草答。
“啊,都是哪几床的病人?”
“噢!你说病人啊,没事儿,都好,有情况他们早就找来了。”甘草重重的坐在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