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千万年的寂寞。
这笔账,他还未来得及与她算清,她却跑路了?
她这辈子,都休想再逃开他。
“吩咐下去。所有暗卫集结遗纳,只得一个命令,将南细细带回世子府。记住,要毫发未伤地带回。”
赫岱轻轻挥手命令下去,黑眸情绪风暴一般剧烈翻动,语气里已然带了几分严厉森寒。
寒连不禁微愕然抬头,从未见过公子这么明显的动怒。在他的记忆里,似乎所有事情都全在公子的全数掌握中。
优雅皎然,心思缜密。
不曾想世间有这样的人,也更不曾想过会有南姑娘那样的女子会让这样的公子甘之如饴。
想到这里他继而坦然,接下任务纵身离去。
前路茫茫,你竟不愿执我的手一起前往?
赫岱的深蓝衣袖飘摇在黑夜中的舞风扬起,黑发映着黑瞳,仿若冰寒千年的深潭,白皙皮肤在月色下有几分隐隐苍白透明,而更有了一份难以接近的淡漠。
阮离。
我再不会让你独自承受这世间洪荒的千般流离。
大漠烈阳。
万顷金波,浩浩荡荡的艳金色沙子被日头衬得如同连绵起伏的海。
大地伏于这苍茫大漠之下,彷如时光都变得远久,万物都微末地不足道。
一行驼队缓缓步于沙丘路间。
秃鹫苍鹰盘旋长啸,驼铃声声构成了奇妙的悲壮大歌。
“听!是鸣沙山!”一个女孩子欢呼雀跃的声音感染了旅途中稍感疲顿的众人。
“珈蓝,小心点!前面吃人沙遍布,当心被卷了去!”一中年异族男人言语担忧地叫道。
叫珈蓝的少女扬起酡红而美丽的脸,发饰流坠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手腕脚边流苏灵动飘逸,她抬手摇了摇手上的铃铛,满不在乎地,“阿爹放心吧。有阿离在呢,我什么都不怕!”
克申什挥了挥手里的驼鞭,以示对宝贝女儿的警示。
而驼队里不显眼的人群尾末,有一个全身被蓝纱包得严实的人,只露了双眸子出来,她无奈地下了骆驼,走向珈蓝。
“阿离!快来快来!听听看!”珈蓝踩着红色的小长靴几步跨到她面前,拉着她走向一处沙丘。
“珈蓝慢点,阿离姑娘还病着呢。”克申什不由得出言提醒了一下女儿的莽撞。
“我无妨。这大漠的气候虽极端,怪异的是却暂时压制了我体内的蛊毒。”她抬手解下面上纱巾,略微苍白的脸顿时显露出来。
她想着要是彻底隐藏起来,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改头换面,以及换名字。
她用了前生的名字。
熟悉又陌生。
阮离。
也许他追来,但定是却不会想到她一直躲避不及的名字最终被她堂而皇之地拿来行走于世。
她花了一年的时间来遍览了这西域大地上壮丽险峻,奇绝秀美的众景。
而这副身体也不知何时才彻底衰败下来,只是趁着她还能行走自如的时候,透支完最后的仅剩不多的时光。
有时面对着绚烂多姿的自然万物,她会感觉到灵魂在此得到了皈依,而越渐留恋这红尘凡世。
她甚至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赌徒,拿着最后的时间竭尽豪赌,奢念着或许能在最后一局中扳回生机。
铃铛声声飘渺灵动,拉扯回她的思绪。
若是京师闺房女儿,珈蓝也是到了该及笄之年。她本属楼兰族女子,性情直洒脱爽利,却爱随着她父亲克申什在大漠中游走历险。
她们机缘巧识,也是因阮离刚入大漠边界的当晚不慎遭了野狼群,被珈蓝和其父亲的商队救下,才随着他们的队伍进入沙漠腹地。
她喜欢珈蓝,一见如故的感觉就如她那年相识阮红袖,莫名油然而生的亲近之感。
珈蓝特别喜欢听她讲故事。每当到了入夜时分众人驻扎营地后,大家围成了圈子,燃上一堆篝火,珈蓝总是缠着她讲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阮离最初给大家讲的是《三国演义》里的故事,她汗颜的是连这其中的故事都是被自己篡改了许多的。幸好大家都似是听的很入迷,所以她也就大胆地由自己的思路叙述。
可每次她和珈蓝躺在营帐里快要入眠时,珈蓝又缠着她讲其它。
珈蓝很爱她讲的《人鱼公主》的故事,她开始想的是大概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很爱这种浪漫凄美的故事。
可是后来很久很久以后,她都会为珈蓝那天的话而感触。
那天沙漠夜空里的星子格外亮。
珈蓝从营帐里抬头向夜空看去,脸上还挂着闪闪的泪珠,嘴里却喃喃道,“如果我是小人鱼,从一开始救下王子的那一刻就不会逃避,更不会让其他女子有出现的机会。那么就算最后王子无论有怎样的选择,小人鱼都该是无遗憾的了。”
她这样说着,眸子里却闪烁着一种极其耀眼的光芒。
那种光芒是阮离很早以前所熟悉的孤勇,只是时间太过久远,被几千年的洪流所消磨去了。
不过而今,她想要勇敢,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