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风策已然直面摧逼而来的绵密剑网,破军横空挽了一圈枪花,将周身要穴守住,随即使出凌霄八式中的第五式“鱼龙怒”!
双方招式第一次正面交接。
牧风策一枪荡开重重剑影,借着巨大的惯性前冲,直抵那剑阵中心的禅衣剑者。
然而慕容昙的无数化身已将枪势层层削弱,破军锋芒逼至她眼前时,威力已大不如前。
当此之时,慕容昙腕抖剑斜,衣衫飞旋,恰似山水图中的降世谪仙,带起一阵婆罗优昙的清寒冷香,一路迎上逼面而来的破军枪势,擦出一阵悠长的枪剑嗡鸣。
苍蓝剑刃倏而平削,牧风策大惊之下,仰身避过此招,幸而锋芒不曾下压,否则直罩他面门的森森剑意,便可直取首级。
思量一瞬,牧风策旋身再起,回枪对上慕容昙时,肩上发丝已被剑芒削去一寸。
慕容昙并不打算给他多余的时间,一抬眼,招式又起。
“再叹,而今东风吹绿沧山庭,春纵在,与谁归?”
牧风策疾速后退,欲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取得优势,但慕容昙超神越鬼的身法却是不许,风月剑在两人身前飞速旋转,距牧风策胸腹间的几处大穴只在咫尺之间。
正当牧风策以为自己将败于此招之下时,慕容昙却一瞬撤步,双足后踏至距离地面一尺的高度。
虽未采取任何攻势,一股无言的气势却在两人之间蔓延。
牧风策一凛眼,旋枪再度攻上,慕容昙却轻而易举地侧身避过,波澜不惊的面上,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无。
风月斜提,慕容昙一瞬闭眼,无言的肃杀气氛中,剑身好似被无限拉长,连天际的流云也停止变换,只为见证这空前的一招!
“三叹,我亦念君君念我,问情,只有霜华伴月明。”
“我不能输!”牧风策内心质问自己,“我怎么能输?”
五指紧握枪身,把心一横,决意赌上一切,以根基取胜。
慕容昙的弱点他再清楚不过,久战之下,她不敢与人强拼内力,否则便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牧风策倒转枪尖,另掌划圆,将一身暴涨真气尽灌于枪身之中,随即——
掌一翻一拍,长/枪携前所未有的可怕威势直袭慕容昙!
慕容昙以耳为辨,眼不争,身不动,静待对手运出极招,逼临身前。
忽然,她于半空之中,轻轻提步,一步一残影,一步一剑式,牧风策以为这次又是阵法造就的幻象,枪尖锋芒对上来者时,却发现这些残影稳如泰山,竟然是真身!
是他的眼睛跟不上她的速度。
每一击都是她本人挥出。
慕容昙的身法简直已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这时,最后一击来临!
慕容昙并无意愿杀人,剑柄撞在牧风策胸前气海上,趁他气血逆行之时,长剑勾上破军,森寒剑气迫使执枪的手一瞬远离。
枪头指天,枪尾拄地,破军霎时脱手,独立在原地。
最后一击的余势逼得牧风策直直后退,再度呕出血来,跌在场地边缘。
乌云后现出一轮弯月的轮廓。
胜败已经分明。
“我……输了?”
似是对眼前场景不敢置信,牧风策看向自己染血的双手,面部不停颤动,喃喃道:“我真的输给你,第二次……输给你?!”
风月在枪身上一划,带起旋飞的破军,慕容昙翻掌将之横握,目视几乎崩溃的牧风策,走了过去。
“你做什么?”
牧雪屏骤然出现在牧风策身前,扶住他的同时,伸臂挡住慕容昙。
长/枪在慕容昙手中焕发熟悉的银色光泽,似乎正在呼唤着,要回到主人身侧。
慕容昙行至牧氏兄妹面前,轻轻抬起破军,与牧雪屏眼神对视。
两人皆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极为陌生的情绪。
随后,慕容昙微微欠身,松手的同时,长/枪落地,牧雪屏下意识接住,愣了愣。
“承让。”慕容昙淡淡开口。
牧雪屏紧闭的呼吸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在演武场外围,太一心内同样也松了一口气。
这一战确实太精彩,原本不该将注意力放到胜败这样煞风景的事上,然而大局为重,比武的意义自然也不仅止于比武本身了。
正当众人以为局势落定,胜败分明之时,牧风策却一掌掼开牧雪屏,脚下踢起长/枪,枪尖的银芒正好对准自己咽喉,俯身压了下去。
“不要!”牧雪屏一声惨呼。
“珰”地一声,枪头与剑刃相击之下,被撞得一歪,倒在了地上。
慕容昙提剑在手,惊急中,语声难得变了调,道:“输了比武便要自尽,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牧风策站起身后,冷冷睨她一眼,发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呵声,面上再无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神情,道:“我会履行承诺。”
话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