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接过了热茶,略微沉默了一下。
因为按照他预计的发展,这位善良淳朴的可怜人肯定会说“不辛苦”,而他就要表现出关切的模样闲聊——聊一聊他本人都忘记了的、多年来极力想要记起但怎么都记不起来的剑法,再聊一聊他们两个人究竟是怎么从师徒关系发展出不伦之恋的顺便从闲聊中问出这个和他们俩长得很像的孩子到底是用什么神奇方法搞出来的
但现在对方已经表达了“很辛苦”,以上步骤似乎都可以省略了。
“和我到山上去住吧。”气氛烘托到这里了,江月白跳过了套话的步骤直接说来意,“我已经让人收拾了房间,明日再去为你添置些物件和衣服。”
江月白自诩不是不愿负责的人。
说出了这样的承诺,也能让面前这个曾被负心伤情的人安心。
然而江月白话音落后,对面的人只是笑而不语。
江月白忽然有一种极为强烈的预感:他似乎要被对方拒绝第二次了。
怎会如此?
难道对方当真只是逃难路上碰巧途经此地?完全没有任何来讨要名分赖着不走的意思?
还是说这样的表现,又是这个人设计的另一个让自己心软信服的把戏?
“仙君先把热茶喝了。”穆离渊伸手,请江月白在桌边坐下,语气依然很温柔,“凉了就没法驱寒了。”
江月白在桌边坐下,心情复杂地喝了口茶。
穆离渊坐在对面,安静专注地在看他喝茶。
窗缝透进来些凉风,将本就不算明亮的烛火吹得摇摇晃晃,落在面容上的光影也明暗错落。
江月白喝了几口便不喝了。
气氛太静谧,便显得呼吸声格外清晰。光影错落下,近在咫尺的眉眼像墨笔勾勒出的,引人意乱。烛光的摇曳与呼吸的气息一同起伏,在静夜里弥漫开无声的暧|昧气息
这气息很古怪,浓郁却没有来源,寻不到又无处不在,和他们之间这种至今还没有清晰明了的身份一样朦胧。
江月白当即放下茶杯站起了身。
多年阅人的经验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
“深夜造访冒昧了。”江月白不再虚伪假笑,换回了自己惯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