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我看着娘娘已经走火入魔了。皇上在她病重接近宫中本就是可怜她罢了。……现在她身子弱不能承恩，皇上是为了娘娘好。可是娘娘却成了心结。”
“你说皇上只是可怜我们娘娘？这事是真是假？”宫女吃惊。
另一个宫女压低声音：“怎么不是真的？你忘了太皇太后过世时怎么吩咐的？她说我们娘娘福薄，不可以嫁入天家。所以赶了她出宫。”
宫女顿时愣住。
“所以，皇上不敢宠幸娘娘。一是为了遵守太皇太后的遗训，二也是我们娘娘身子不争气。”另一个宫女低声道。
“是啊，现在满宫都在议论娘娘。”宫女面上都是惊色，“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娘娘不能承宠的事连我们都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
另一个宫女叹气：“宫中哪有秘密可言？娘娘……唉……”
“这浣纱姑娘怎么这么奇怪，不但不好好照顾娘娘，还故意撺掇娘娘做一些傻事。”宫女叹气，“搞得娘娘整天悲悲戚戚的。”
另一位宫女看着浣纱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是啊，为何要这么做呢？
正在这时，快要成为望夫石的纳兰韵忽然踉跄了下。
刚才还窃窃私语的宫女顿时愣了下。
接下来一幕却彻底令她们慌张惊叫起来。只见纳兰韵忽然“呕”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娘娘！——”
……
夜半时分，雨哗啦下来了。刚入秋的时候雨水总是特别多。
安如锦从睡梦中醒来，一摸身边空空如也。她披衣起身，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萧应禛已经不在。
他会去哪？
安如锦披衣起身想要唤来秋荷，却发现寝殿外空无一人。
有秋雨随着寒风吹入帷幕中，十分寒冷，隐约有种寒冬的萧瑟。安如锦慢慢走了出去，寝殿外亦是无人，只有远处一点烛火。
她犹豫了下，悄悄上前。终于在风雨微斜的亭中看着那么孤独荒凉的身影。
他头发披散肩头，只披着一件及地的玄色披风。殿外宫灯随风摇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萧索。
远远看去，他侧面的轮廓清晰如墨画。
安如锦心中一紧。她从未见过他夜不能寐，到底是什么事？
她悄悄走到了亭中，来到他的身边。
“皇上怎么了？”她轻声问道。
萧应禛看着外面的雨幕沉默良久。
安如锦干脆站在他的身边，静静看着外面的雨幕。
“朕在想这天色变化无穷，一时晴一时雨，人力说不能揣测。”他声音低沉。
安如锦轻声问道：“皇上是在担心鞑靼扰边吗？”
这几日边境战报纷纷而来，鞑靼扰边的消息不绝于耳。哪怕是深宫都能听到一鳞半爪。
他慢慢摊开手中受潮的一封战报。
安如锦看到那一行凌乱的字迹顿时心颤：“刘老将军……”
“刘老将军不堪病痛折磨，已于昨夜病逝。”他的声音沉重得犹如这雨幕。
安如锦默然。
本朝守西北的两位镇边大将一是刘万成老将军，一位是陈昇老将军。其中以刘万成老将军最是德高望重。好几次鞑靼南下扰边都是他打退进犯者。
可是英雄日暮，廉颇老矣。先皇时被林贵妃外戚专权，不修兵戎，朝中武将人才稀疏。导致刘老将军年过六旬还要披甲上阵，不得颐养天年。
当年萧应禛离京前去军中历练就曾秘密在刘老将军军中。刘老将军对他来说，可谓如师如父。
如今刘老将军突然病逝，萧应禛心中恐怕是哀痛更胜痛惜。
毕竟，那是几乎是他父亲一般的老人。
“皇上……”安如锦张了张口，忽然发现安慰的话如此贫瘠。
萧应禛定定看着雨幕，慢慢道：“当年我在军中，人生地不熟。旁人都欺我年少体弱，唯有刘老将军每夜晚上都将我叫了出去，特地带来肉食和酒水，一边和我说话，一边为我搓揉伤处。他说，殿下，既然在军中历练就要好好做下去。让瞧不起你的人都无话可说。学好了本事，在战场上能活下去，将来回了京城也能活下去。”
他慢慢捏紧了手中的信纸，微微颤抖。
“朕有错。朕总想着京中千头万绪改日再去探望他。哪怕当面谢谢他当年照拂之恩都行，可是……”
可是来不及了。
关山万重，君臣有别。当年那孤单又无助的皇子成了天子，当年半夜三更拉着他送食送酒的宽厚将军已是天人永隔。
这世间最痛的莫过于此。
“新军还未成，边境只有不到十万守边大军。刘老将军病故，刘家部曲三万群龙无首……朕只能靠着五万的靖边军……”
他慢慢地说，每一字都重逾千斤。
安如锦沉默看着殿外雨幕沉沉，良久无言。
军国大事她不知，她就如同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