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身处何地,我都应该成为万夫所指的对象!”
云海。
当我向这个新世界迈出第一步以后,世界顿时大得不可想象,而我在避难厩里从未见过的天空也高得不可触及。如今,簇拥在天上的无处不在的云幕——无论是正在飘动的、翻滚的、还是夹杂着雨的乌云——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一层比避难厩要高得多的天花板而已。外面的天空永远是灰色的,如同当初在避难厩维修间的色调一样。只有极为罕见的情况,比如我离开避难厩的第一晚,云层才会打开一个小小的裂缝,随即又如同一道会自愈的创口一样合上了。从缺口处散发出的那极具诱惑力的几缕光芒,令马不禁对那一抹蓝色上方快乐而宁静的世界寄以无尽的遐想,也同时诱惑并折磨着云层下面那些生活在黑暗中的幸存者。
“小皮,”薇薇·莱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我的身旁,用前蹄扶着我的肩膀,缓缓开口。看来她此刻心中所想的事和我差不多,“外面的空气有没有让你不太适应?相比之前糟糕的雷雨天,今天不但暖和,就连天色也亮了不少,然而空气依然那么……糟糕。真讽刺,我曾经为了能呼吸到外面的空气而抛弃一切,如今却又不愿被它包围。”
“就好像呼吸都能致病一样,”我也点头表示赞同。一旁的灾厄只管走路,没有像平时那样插入我们的话题。我猜对他这个废土老鸟来说,空气就是再正常不过的空气,从他来到废土的那一刻起就从没变过。
当时只有一个超聚魔法误打误撞击中了云中城,然后云中城整个市区被瞬间从地图上抹掉了,不复存在。而那些从天空落下并散落一地的天空马车残骸,整整绵延数里。一些天空战车和运货马车,伴着那些被超聚魔法冲击波致伤或杀死的可怜小马的骸骨散落到了更远的地方。那些尸体并没有那么快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完全腐烂殆尽。
连绵的山脉耸立在山谷的另一边。病怏怏的草地遍布着发黑的枯木。一些新生的植株簇拥在周围,依靠它们的残骸作为养料而蓬勃生长,前上方则是一个老旧褪色的巨大广告牌,因磨损而变得模糊——上面印着一只兴奋到极点的粉鬃黄色小马,正高高举着一瓶闪闪可乐。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瞬间认出那种饮料,哪怕广告牌上的文字已经褪到了无法阅读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