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原体在奥林匹亚入乡随俗的宽袍托加,即使在洛科斯明媚的日光下,夜之主依然执着于尽量更多地遮住他的每一寸皮肤。这不只是出自对光芒的不习惯。
遍布全身的旧伤疤。这是他真正需要遮盖的痕迹。
“他露出了什么破绽,兄弟?让我猜一猜,他已经犯下了什么亵渎的罪孽?他破坏了哪些禁令,利用了哪种原料……”
康拉德轻柔地问,用尖刀般的话语,挑拨着福格瑞姆心上的裂痕。
“一名我以为已经死去的泰拉裔基因之子,他……”福格瑞姆勉强地吸进一口空气,现在,那种失落的空洞痛苦,从他的手掌攥住手帕的那一部分传来,就像那里的皮肤正在枯萎、破损,掉下属于羽翼的粉末与残渣。
“没有死。”科兹接下他说不出口的话,“也不算活着。一具行尸走肉,意志囚于血肉的牢笼,注定要在腐朽的呼吸中挣扎数千年。”
他不吝于将最辛辣的措辞添加到他的答案之中,他的一部分的确因此感到一阵畅快,但那是针对另一个不属于这片银河的福格瑞姆的鄙夷。面对他身边怔然失魂的基因原体,康拉德·科兹只觉得一阵恍惚的倒错。
他也有身居说教者之位的一日,这足以说明世界永远在不同程度、似好似坏的荒唐中翻来覆去地跌宕。如果可以,他希望把这份苦差事扔给此时不知身在何地的佩图拉博。
“在迟到了有些长的时间之后,你还是恍然惊觉,挥剑挑断了那一根染满血污的丝线。”科兹说,“不负汝子之心,不负帝皇之意。”
福格瑞姆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他失神的紫水晶之瞳渐渐恢复神采。
他仍有许多事情要做,没有更多的退缩可供浪费在追悔莫及之中。
“你是一名真正的预言者,康拉德,”福格瑞姆低声回答,“你看见过这一切。”
“并非一切,福格瑞姆。我所见之事不过浮光掠影的刹那残片,弹指一瞬的记忆倒影;那也并非预言,而是一位布局拙劣的叙述者书写的黑暗戏剧,折射着半真半假的一道侧面。”科兹凝视着福格瑞姆的眼睛。
“你可知道有多少与吕卡翁一致的情况?”福格瑞姆问。
“此间之事,唯有法比乌斯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