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辛其物的说法,他本是二皇子的一枚棋子,如今他的使命已经完成,自然是被二皇子抛弃了。
在棋盘里,如果是以一枚棋子的损失或棋局逆转的目的而落下的棋,称之为奇。
很多时候,奇同样意味着死!
辛其物就是被二皇子以奇路落下,这件事情导致太子在庆帝心里的形象有所跌落,这样,太子与二皇子的势力就算是此消彼长了。
辛其物早已明白自己已经成为了一枚死棋,所以,他才会将一切都告诉给范闲。
就连最开始,借着调节太子与范闲关系的机会,在宫门口邀约范闲,也是想要趁机对范闲求助。
毕竟,在庆国,能太子、二皇子相互牵制的人,就只有范闲了。
此时麻将桌前的范闲,淡淡的开口道:“辛大人,既然你有事相求,那么还是要拿出些诚意来的。”
“太子和二皇子的隐秘势力,你和二皇子的沟通渠道、中间人等,范某很感兴趣。”
辛其物听闻,觉得范闲颇有几分商人的市侩气息,但他却不敢对此表现出任何不满。
“小范大人,你想要的东西,都在这里。”
辛其物犹豫了片刻,才叹口气,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道。
说罢,又苦笑着开口道:“本来下官还想着和你讨价还价一番,可如今这般情形,只怕犹豫的话一说出口,就没了在大人这求生的机会。”
其实自从他进入这个院子起,辛其物就被范闲的气定神闲和主场优势等压迫住了气场,俗话说,一步弱、步步弱,到了现在自然不能再迁延自误。
“东西就先放桌上,辛大人可以回去了。”
范闲瞥了一眼辛其物手里的册子,随后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牌桌上。
辛其物听罢,拿着册子的手猛然收紧,他在想范闲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投诚吗?
他想到二皇子的抛弃,以及可能要面对太子的秋后算账,眼底露出一丝茫然,但最终还是咬咬牙,恭敬地放下了册子,而后行礼转身离去。
辛其物离开后,院中的麻将声也变小了些。
王启年看上去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开了口:“大人,你不觉得这件事里透着蹊跷吗?”
范闲听闻,放下手里的麻将,说道:“何止是蹊跷啊,简直就是山路十八弯。”
“他的话不是很详细,我现在都不敢确定,他是谁的人。”说着伸手便将桌上的册子拿起来,翻看着。
而后扬了扬手中薄薄的册子:“看看,就连这个册子里,都是一些监察院能查到的东西,里面也就他的那条联络渠道还有些作用。”
范闲说着就将册子扔给了王启年:“老王,让莫泉顺着这条线索,好生查查。”
王启年仍在码着牌,顺手接过册子,揣在了怀里。
范闲见状,挑了挑眉:“老王,该办正事了,还打牌?”
王启年愣怔了一下,下意识便站了起来。
但下一秒,他就换上一副贱兮兮的模样,笑着看向范闲:“大人,您刚才可是输了钱,该不会想借着机会赖账吧?”
方才因为范闲分心与辛其物博弈,所以几番麻将下来,都是输多赢少,而且大部分还都输给了对家的王启年。
范闲听闻,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瞪着王启年:“瞎说什么呢,你家大人我家大业大,怎么会赖账?!”
“还不快去办事!”
“诶。”王启年见自己大人这个样子,自然不敢再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范闲在王启年离开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桌兜里那孤零零的一个铜板,脸上浮现出阴谋得逞的笑。
噗——
似乎是老天看不得他这阴谋得逞的样子,想要报复他一下。
范闲腹部的衣衫突然鼓动了一下,顷刻间就浸满了鲜血。
“大人您没事吧。”
叶仁本来在收拾麻将桌,见状连忙跑过来,揭开了范闲的衣衫。
只见在范闲的腹部,有一道旧伤再度裂开。
“嘶——”
范闲由于疼痛,倒吸了一口冷气,蹙眉道:“之前想让这场戏做的真,请求洪公公把我打伤,现在想要平复,可没那么容易了。”
范闲像是在自言自语,叶仁也就没有回应,埋头为范闲止血、洒药粉。
当初范闲接到庆帝的密旨后,就设计了这样一场引蛇出洞的戏码,原本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觉得范闲有些得不偿失,但在看到太子有可能东宫之位不保的时候,才开始佩服起范闲的足智多谋。
此时的京都城内,繁华依旧。
辛其物在范闲为自己的伤势感叹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京都。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家或是去衙门,而是进了一家酒楼,大概是因为因为在范闲那的遭遇,有些心灰意冷,想要借酒浇愁。
因为一路兴致缺缺,就连身后跟着两名不知是谁家的耳目,都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