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吱呀的马车,不知道响了多久,马车里的范思辙习惯了这样的声响,他已经在马车里面待了好几天了,除了能分辨白天和黑夜之外,他什么都分辨不了。
先前他无聊想要找人聊天,可是外面那几个穿着监察院官服的人就如同是木头一样,甚至没有一个人和他说一句话,出恭也都是在马车上解决,不过对方的服务确实非常的到位,刚刚解决就有人拿出去清洗,之后再快速的放到马车上。
喊也喊过,没有人搭理他,所以百无聊赖的范思辙开始翻看车上的书籍,这些书籍并不是范闲为他准备的,那时候的范闲在忙着收拾抱月楼的一切事宜,甚至连最后出城,都没有来看他一眼,这些书是言冰云给他带上的。
此时的范思辙还能想起言冰云那两颗硕大的眼睛,眨巴了几下,将书地给了自己说道,“这些是我当年进入北齐路上所看的书,想来你一路无趣,也能看一看。”
起先范思辙并没有认为这些书有什么用,甚至还撕了几页用来出恭,今日想来,自己真的是蠢上加蠢,恨不得立刻跳下车去回头寻找那两页纸。
正在马车里面看书看到起劲的范思辙,被一声惊扰打断了思绪,他转头将马车帘拉开,悄悄地看到了一个人骑着快马走到了自己车队里面的一个人身旁,说了几句话之后,交给了这个人一封信。
那人并没有打开信笺去看,而是对那人作礼之后,直接转过身走向了自己马车的前方,范思辙一惊,那人直接递进来一个信封,范思辙根本连那人手臂的颜色都没有看清楚,动作极快!
“真是!真的是!这检察院的人就是奇怪!”范思辙抱怨着向前探了探身子,一把抓起了面前的信封,这可是他和外界唯一的交流,虽然是单方面的,但这可是外界唯一的第一次与他正面沟通,他非常的激动!
信封是一个密信的样式,范思辙之前在京都城并没有见过这样的信封,他从侧面撕开之后,一个完整的信才出现在了面前,上面的几个字似乎让范思辙看到得一瞬间,就泪流满面。
“府上亲笔,吾亲启。”
这是规矩,若是通过监察院的密令传文,那么不能写任何姓名在信封之上,里面的内容无所谓,因为很早就有传言,监察院送密函,若是有人抢夺,那么密函要当场焚毁。
所以监察院的密信其实是非常安全的。
范思辙颤抖着将这封信打开,里面的信散落了一大堆。
其中不难分辨而出,这些都是家中的人写来的,范思辙拿起了手中最近的那张纸,便是柳如玉的亲笔。
“吾儿,思辙。”
看了这四个字的开头,范思辙再也绷不住了,他似乎一瞬间就宣泄了所有的情感,放声痛哭了起来。他死死地抓着手中的信封。
是啊,莫名其妙的就要走上那么远的道路,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这不是满揣着希望的进京赶考,他没有带着全家人的梦想去做什么,甚至他背负了全家人的罪责,他是一个逃犯啊。
“娘!儿想你啊!”范思辙痛哭流涕。
过了半晌,似乎也是哭的累了,范思辙这才擦干了眼泪鼻涕,看着手中的信纸,已经被自己激动的揉成了一塌糊涂,好在还能看。
信里面全部都是柳如玉的挂念,但是更多的是安抚。
范思辙也知道,他是不可能回到京都城的了,所以北齐将会是他长达数十年的容身之所,若是没有任何转机,有可能他就会在北齐孤独终老,甚至死在北齐,尸骨都不会回到京都城内。
柳如玉的关心那都是细致入微,早到起床洗脸,晚到洗脚洗衣,睡觉时辰都说得清清楚楚,范思辙打定决心,一定要听自己娘所说的一切,抱月楼的事情对他的阴影太大了,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彻底扭转了他对于这个时代的认知。
看完了柳如玉洋洋洒洒的七页半的信纸,他的内心波澜无数,现在他最想的肯定就是那个一直惦记着自己的母亲大人,此时她那平日里的叨念都成为了一种范思辙的怀念,他还在最后的信纸后方,看到了自己母亲大人给他带的十几两银子,他痛哭得拿牙咬了咬银子,含泪收在了怀中。
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
第二封信,范若若的,只有两页纸,范思辙打开了。
“你个兔崽子,你可知道你闯下了多大的祸!”
范思辙立刻将信合住,大声说道,“姐啊,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说完这话,他才再次打开了信纸。
“家中一切安好,吾弟勿念,安心前往北齐,听闻兄长所言,你要前去北齐学习经商之道,定要虚心接受,不可再使你的性子,胡作非为不务正业……”
一大堆的说教,看的范思辙心中暖意无限却又头皮发麻。
最后的那一句话,戳中了范思辙的心。
“甚是思念,待重逢之日,期你刮目相看之色。”
范思辙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再次暗下决心,不能辜负了姐姐的一番好意。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