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看着影子的背影,他能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四面八方冲到了他的身旁,就在这硕大的京都城之中,让他脊背发凉。
陈萍萍不是一个善茬,他早就知道,而现在的范闲更是体会到了陈萍萍的无孔不入和对于整个京都城之内风风雨雨的掌控。
他不仅能够知道二皇子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更是能够知道对方会做什么,陈萍萍会在危险来临之前,将影子放在范闲的身旁。
这虽然看上去,是陈萍萍在二皇子面前示威,表达出了自己就站在范闲的一方,可是范闲总觉得,自己的一切行动,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现在的范闲并不想考虑这么多的事情,他对影子说道,“这里交给你了。”
“嗯。”影子冷冷的回复道。
范闲打量了影子一下,将地上已经虚弱到昏迷的沐铁扛了起来,转身走出了窄巷子,此时的监察院众人立刻走到了范闲的身旁,接过了沐铁的身躯。
将沐铁放下的范闲,脑海之中闪过的是一遍又一遍的滕子京那副笑容,那副哭丧脸在自己面前缓缓告别人世之间的表情,那副对着自己的孩子惊讶和感动的表情。
目光渐渐落在了面前的抱月楼之上。
他似乎又想起了母亲的那些话,那些牢牢刻在监察院门口石碑上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又浮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真的没有勇气么?范闲似乎在问自己,叶轻眉写在石碑上的字,一个字一个字扣在范闲的心头上,他现在看见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不都是应征了那些话,那些字里行间的另一面,突出悲惨的另一面么?
他第一次看到石碑上的那些字的时候,他不愿意按照自己母亲的道路走下去,那样弘大的理想和伟大的抱负他担负不起来,他想要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
面对着这个世间的险恶,他不想涉及进入,他想要带着林婉儿、范若若。带着辞官的范建和柳如玉,带着范思辙去一个美丽却又静谧的庄园之中度过余生。
可是现实往往就是如此,他越不想做什么就会越陷越深,现在站在抱月楼面前的范闲,因为他的不愿意,失去了滕子京,即将失去范思辙。
这一切真的会重归于平淡吗?可能自己踏出这一步就终究不会归于平淡了,但是现在的他尽量不去想这件事情,毕竟这一步终究是要踏出去的,现在他和二皇子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想到这里的范闲,毅然决然的走了出去。
整个监察院一处的人已经将抱月楼的全部客人驱逐完毕了,现在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范闲迈步走了进去,此时的人已经押送着石清儿走了进来,而袁梦已经在大厅里面带着所有抱月楼的仆人和姑娘们,站成了一排。
此时的老妈子站在袁梦的旁边,她们似乎也正是在范闲走入抱月楼的那一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程度,袁梦惊讶的看着范闲,她对身旁的老妈子问道,“这……是你说的陈公子?”
老妈子胆怯毕露,她点了点头,“想不到这个陈公子竟然是监察院的人。”
“陈公子……陈公子……好一个陈公子!”袁梦气愤的对着老妈子一个巴掌打了下去,说道,“陈个屁!这是当朝五品奉正!监察院提司大人,范闲范大人!”
当范闲这两个字摆在她们面前的时候,谁都先是一惊,随后带来无尽的恐慌!她们在范闲的面前表露出了太多的东西,这些东西似乎都是可以将她们置之死地的东西。
而现在的范闲,似乎连一个想要让她们辩解的东西都没有。
“这些是你的人么?”范闲走入抱月楼之后,并没有和袁梦说话,反而是对着身旁的石清儿问道。
此时此刻的石清儿,还哪儿敢不从?当然是积极的配合范闲,现在石清儿才彻底明白,自己的生死,早就已经没有任何人去管了,现在唯一能让她活下去的人,就是范闲。
当即点了点头,“是的。”
范闲看着面前那几百上千的姑娘家丁们,他明白,今日里要做的事情,其实都已经做完了,抱月楼里面这些杂事他就不必再管了,将石清儿放在抱月楼之中后,他便准备安排一个人在此筛查清楚里面的人员,然后自己离去。
这件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回去就是和邓子越一起设立这件事情的全部面貌,而抱月楼的封楼,其实是对于整个案件的开始而已,更加重要的事情,都在后面,毕竟对整个事件起到决定因素的,和抱月楼没有太大的关系,而是接下来二皇子的反击。
这个反击,才是范闲要注意的东西。
坐在抱月楼的楼梯口上,远处走过来了两个身影,正是那桑文和邓子越二人,二人上前,拱手道,“范大人。”
“嗯。”范闲点了点头,看着二人,“那边没什么事儿吧?”
“带着人已经去了,我们的人已经将史阐立救了出来,我看了看,还有口气,人不会死,只是拷问的时候,刑上的重了,还在昏迷。”桑文轻柔的说道。
长出了一口气的范闲,心中的大石头自然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