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也没有直接坐到主审的位置上,而是坐到了另外一边的小板凳上面,距离他最近的人,正是大理寺少卿。
“平身吧。”太子坐定之后,身后的四个侍卫四方而立,淡然的说完这句话,太子才扫视了下来。
范闲站在原地,看了看周围的人,并没有跪下。太子也见怪不怪了,懒得说他。
众人都站了起来,但是这一次站起来之后,所有人的脸色各不相同,尤为过甚的就是那方才刚刚说完话的礼部侍郎张亦合了。
太子看了看众人四下扫了一眼,才非常讶异的看着身旁的二皇子,“哟,这不是皇兄嘛?怎么你对这件事情也非常感兴趣吗?”
“啊……回太子殿下。”看着笑容满面的太子,二皇子连忙作礼说道,“春闱之事,事关重大,影响我庆国声誉不说,牵扯还非常地广泛,臣生怕官员都被居心叵测,手握大权之人震慑,特地来此旁听,以监秉公执法,以儆效尤。”
听到二皇子这么说,太子会意,半张着嘴表示自己了然,“那还是辛苦皇兄了,不知现在是到哪一步了?”此时的太子目光已经离开了二皇子,而是看着面前的刑部侍郎。
他哪敢怠慢,当即说道,“回太子殿下,臣已经召集了两大人证,此案已经证据确凿,是此次春闱主考范闲,收受贿赂,利用职务之便,操作幕后舞弊,露出试题给迎接考生,以此来赚取钱财功名。”
“哦?”太子一皱眉,看了看身旁的礼部侍郎张亦合,问道,“是吗?”
张亦合一怔,他怕就是怕这儿。
明显这件事情就是太子让他去做的,现在他自身难保,当然是想把事情全部推出去,其实他也想过求助太子殿下的,可是往年都这么做,一丁点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偏偏今年这个新的主考范闲一上任,就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放在往年,这都是小事儿,若是让太子知道他一个堂堂礼部侍郎连这么点破事儿都做不好,他还哪里有脸继续呆在太子门下?所以他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联合大理寺少卿和刑部侍郎做出这样的一个行径。
当他刚刚从大理寺少卿那里知道刑部已经掌握了范闲对这起案件的始末之时,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而后来在他经过了整个幕后过程之后他才恍然大悟,这个局就是二皇子布来让范闲往下面跳的。
得知这件事情的张亦合,心惊胆战,一方面是担心若是二皇子趁机拉拢自己,若是自己拒绝的话,那么后果可能非常的严重,另一方面就是若是太子知道了后面发生的这件事情,会不会误认为自己已经投靠了二皇子?
这才是他担心的地方。
可是还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昨天晚上出了那一档子事情,自己的门客被发现了,被监察院发现了!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并不是他能够继续搞的定的事情了,若是真的陈萍萍插手,那么他有可能就会直接被拉下来,到监察院喝茶。
这一去,回不回的来都不知道,所以他才决定和这些人一同对抗范闲。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想反悔肯定是来不及的了,太子殿下那边等着他的回复,思来想去,这才说道,“回太子殿下,正是如此,昨夜我看到范闲带着几个……”
“范闲。”太子显然根本不想听张亦合继续说下去,他要的就是这个态度和这个答案,张亦合如果照实了说,那么他的结果肯定会被太子遗弃,所以太子也很明显的给了他这个答案。
当张亦合的话被太子打断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在此时之后,已经和太子门下这四个字没有半点干系了,所以他的目光第一时间看向了二皇子,而二皇子殿下只是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这一下,张亦合的心里还算是舒服了一些。
范闲听到太子呼唤自己,嘴角弧度扬了那么一刹那,立刻说道,“臣在。”
现在的范闲,并不会像从北齐归来之前那般,对皇室没有一丝敬畏,这还是要归功于朱格,朱格曾经在陈萍萍面前说过,范闲是一个很好的苗子也非常的聪明,但是他不能担任监察院院长之位的重要原因,就是缺乏对于皇室的敬畏。
范闲其实骨子里就对这所谓的皇室没有丝毫的敬畏,并且在他知道了自己就是庆国皇帝私生子之后,他更没有任何的敬畏可言了。
但是经过北齐一行之后的范闲,再来考虑这些问题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如若是一个见了没几面的监察院一处主办都能看得出的问题,那么肯定会被更多的人知道,如若拿来做文章,现在的范闲,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伪装起来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所以范闲一改常态,对于太子和二皇子,只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都是比较客气的。
“可有此事?”太子问道。
范闲赶忙作礼,身体向前微倾,说道,“臣并不知情。”
这五个字要是早说一炷香的时间或许又得大刑伺候,不过这喊了大半天的大刑也一直没有伺候在范闲的身上。
没人敢说话。
挺他们腰杆的人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