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砖之后,是内库最新出产的一条引线,点燃后可以燃起火焰。
胡金林拿着火折子,慢慢凑近了引线。
“嗖!”
一道寒芒一闪而过,让胡金林整个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手中的火折子被一柄飞刀削断,而那柄飞刀则钉在了引线上,刀尾正颤颤巍巍地晃着,仿佛胡金林此时七上八下的心。
他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了。
“继续点啊,这么大的事,你总得备一条火折子吧?”
范闲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不远处的工坊门被打开,范闲双手后负,缓缓走来。
他身后,跟着一队总督卫队的精锐,以及王启年、言冰云、单达、八掌柜等人。
众人来到了胡金林身边,只闻得一股腥臊味扑鼻而来,再看胡金林的裤子,已经湿了一大滩。
他已是被吓尿了!
“啧啧啧。”
范闲捏着鼻子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根火折子递向胡金林:“我这儿有火折子,你继续点。”
扑通!
胡金林望着范闲手中的火折子,双腿一软,直接瘫在了自己的尿上:“小、小范大人……”
因为恐惧,他已是满头大汗。
“哟,害怕了?”
范闲挑了挑眉,收起火折子:“你方才指使吴老六吸引巡逻队员的注意力,自己再偷偷点燃引线,引爆整个城墙,不是挺有胆色的吗?”
哒哒哒哒……
胡金林上下牙打着架,哆嗦着身子道:“小、小范大人,这事我、我也是被逼的,是闻梁让我干的,我、我只是个听话办事的,别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范闲嘴角露出嗤笑:“行了,都到了这一步了还装什么,罪大罪小你都难逃一死,就老实交代了吧。”
“说说,到底怎么和闻梁勾搭上的,这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范闲说着,伸手指了指墙上的引线。
听到难逃一死四个字,胡金林浑身不可遏制地战栗起来,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
范闲也不说什么,就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胡金林。
半晌后,胡金林才缓了过来。
他双手紧紧抓着地上的草根,神情苦涩,仿佛接受了必死的结局一般。
“小范大人……”胡金林声音因为极度紧张变得有些沙哑:“是马楷……和闻梁,一起找上的我……”
夏风微熏,在胡金林的叙述当中,范闲等人很快就得知了闻梁的整个计划。
最初在被马楷和闻梁找上的时候,胡金林还能谨守本心,不掺和他们那一摊子烂事,但在闻梁的威胁之下,也不敢向其他人告密。
后来,闻梁勾搭着胡金林唯一的儿子进赌坊,一个月输了几万两白银,胡金林就此成为了闻梁的走狗。
但是闻梁也知道胡金林身为丙坊主事,是一尊不能轻动的大杀器,这么多年只让胡金林做了两件事。
一件事,是偷偷里应外合,调换了一批发往泉州的军械。
而另外一件事,就是让胡金林配合,在内库的城墙内部,挖了不少的洞,而后扬满了粉尘。
现在正值夏日,城墙内外干燥,闻梁等人在城墙挖洞,扬满了粉尘,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引燃,就会将整个城墙炸开。
到时候,内库内外骚乱一片,工坊的底细也会暴露在外围的北齐谍子眼中。
而这件事发生在范闲任内,再加上粉尘爆炸无迹可寻,完全可以在胡金林这个“专业人士”的指证之下,说成是范闲胡乱改革内库工坊,致使不当施工造成的爆炸。
内库事涉庆国财政根基,到时候就算是没有实证,庆帝也只能将范闲免职。
这便是长公主和闻梁的真正阴谋!
而先前那位吴老六,就是负责与胡金林联系的金绶缇骑外围,以身为诱饵,给胡金林创造了点火的机会。
可惜被范闲给识破了。
“这一招,可真够毒的!”
王启年咽了咽唾沫,有些心惊于长公主心思的阴毒。
范闲神色如常:“这位长公主做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了。”
说着,他招招手:“找人带上水,赶紧做事吧。”
粉尘爆炸的条件一旦形成,极其容易燃爆,在当前的时代下,唯有一种办法可以排解危险——用人工泼水来打湿、打落粉尘。
在胡金林的带领下,内库守备军从安江提水,将足足十六处城墙内部的洞统统浇了一遍。
紧跟着,就有内库工匠上前,开始修补被挖开的城墙大洞。
而范闲等人,则带着胡金林来到了丙坊的军械仓库。
仓库门口,已经摆满了堆成小山的崭新军械,有总督卫队看守着,旁边还架着一个火炉。
“这就是那批有问题的军械吧?”
范闲指了指小山一般的武器,对着胡金林道:“难为你们了,竟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