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因为那一封封书信和范闲恩威并施的手腕,转运司的官员,已经和范闲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眼见着范闲的脸色不好看,不需要人提示,一众官员便对三名司库主事怒目相视。
“大胆,我等在此做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小的司库主事提出质疑了?”
“朝廷体恤你们这些做苦力的不容易,这才划出了三个司库主事的位置,让你们三个工匠头子披上官袍。”
“可你们也不好好瞧瞧自己,连品级都没有的小官,也该反对小范大人?”
先前那位江北路总督的代言人,说话噼里啪啦,一大串斥责的言辞,一股脑朝着三名司库主事涌去。
边上,马洪桢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冷声道:“莫不是你们在内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生怕小范大人发现,这会子想争取时间毁尸灭迹?”
……
一众官员的话说得难听,可三名司库主事苦着脸,垂着手,却丝毫不敢反驳,甚至不敢生气。
古往今来,士农工商等级森严,他们虽然是内库的工匠,还披上了官服,但归根结底还是个匠人,怎么可能在官老爷面前硬气起来。
平日里转运司的官员看得起他们,肯和他们平等地说起话来。
但出现譬如今日这种关乎利益的事情,谁还认识他们是谁?
事实上,方才那名主事敢壮着胆子说那么一句话,已经是做好了挨板子的风险了。
若非工坊内的秘密当真事关重大,他们也不会这么大胆,在这时候插嘴。
“怎么不说话,是等着板子伺候?”
马洪桢沉着脸,视线扫了三人一圈。
“马大人。”
范闲抬了抬手,笑道:“许是三位大人真觉得今天时间太晚了,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说着,他看向三位司库主事:“好叫三位大人知道,我这人是个急性子,还真等不到明日,咱今儿个先去看,能看多少是多少,剩下的明儿个再看。”
“前头带路吧。”
“是是是。”
三名司库主事忙不迭地点头,带头朝县衙外走去。
前行途中,三人擦着脸上的汗,对视一眼,瞬间确定了接下了的应对方法。
内库庞大无匹,这位小范大人今天最多只能看到其中的一部分,只要他们齐心协力,引着小范大人往不涉及那个秘密的方向走,糊弄过今夜,便一切都好说了。
……
在安江县令的恭送之下,范闲并转运司一行人乘着马车,晃晃悠悠出了安江县,朝着内库工坊的方向走去。
打头的,是三位司库主事的马车。
后方,刘宪掀开车帘看了最前方的三辆马车一眼,放下了车帘,对着车内道:“这三位故意拖着时间呢。”
“想来,翠带河一案,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车内还坐着两人,正是范闲和余庆堂八掌柜。
听到刘宪的话,范闲面容平淡:“随他们拖,若是他们以为自己能糊弄过去,那就真小瞧了我了。”
说着,范闲看向余庆堂八掌柜:“八先生,趁着还在路上,能否为我讲讲内库相关事宜?”
听到范闲这句问话,刘宪也打起了精神。
从京都到江南,他经常听到内库这个词,也曾经因为翠带河的案子造访过内库,却终归是没有进去,内库依旧对他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他的确是有些好奇的。
“敢不从命。”
在二人的目光当中,八掌柜面带回忆,幽幽讲述起来。
……
内库是叶轻眉创立,风行天下的商号、工坊结合。
这其中,商号自然不必说了,已经渗透到了庆国士农工商生活的各个层面,范闲与刘宪,都曾接触过许多次。
只是这工坊,一直保持着神秘的色彩。
事实上,内库的工坊,建立在安江县北的顺德镇。
名唤镇子,实际上,经过十几年的扩充,内库工坊的占地,已经达到了和一些小洲相当的地步。
单说庆国在其周围布控了数千情报人员、五万轻骑、二十万步兵,就能窥见这地方的占地宽广程度和重要度。
说起来,这内库的布防还是当年由秦家人一力完成的。
整个内库分为三大坊,三位司库主事,分别掌管一坊。
甲坊负责玻璃、香水、烈酒等奢侈品及其衍生品的制作,每年能获取的利润最多。
乙坊负责棉、纱、钢铁等工业的制造研发,是整个庆国最为重要的发展产业。
丙坊的占地相较于前两者少些,却得到了足足半数兵力的保护驻扎,因为这片区域,负责的是军工制造,庆国泰半的战舰楼船、连弩投石机、火药等等,都出自丙坊之手,甚至不属于丙坊制造的那些,图纸也是得自丙坊。
这样的一处地方,自然少不了敌国的窥探。
甚至,在北齐、南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