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日头西移。
范闲骑着快马,身后跟着叶仁、高达,还有一众监察院的好手,呼啸着冲出了京都东门。
“呸!这小子不会是想跑路吧?”
“老子可是听说了,他让朝廷丢了面子,离死不远了!”
守城士兵吃了满嘴的尘土,其中一人朝着范闲的背影啐了一口,面露不屑。
“老杨。”边上的同伴皱了皱眉,看向说话那人:“我记得小范大人没得罪过你个小小的守城兵丁吧,人家可是庆国的英雄,你这么不敬?”
“屁的个英雄!”
老杨又啐了一口痰,冷笑道:“命好投了个好胎,又命好娶了个好媳妇,再命好遇上了仙人传授诗篇罢了!”
“你说说,就这废物除了命好,哪一点能比得上我?”
“京察这么大的事,他都能弄出乱子,就是头猪有他的命,也不会这么蠢吧?”
老杨嘴上骂骂咧咧,全是对范闲的嘲讽。
边上的同伴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小范大人是英雄不假,但这世上千人千面,有人喜欢小范大人,就有人不喜欢,老杨这人平常就老说自己命不好才只能天天守城门,嫉妒小范大人这种天之骄子,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兄弟,你多操点心,我去放个水。”
老杨站了一会,朝着同伴说了一句,走向了城门附近的茅房。
“淅沥沥……”
他解开裤腰带,放水放得痛快,不禁眯起了眼睛。
“老杨?”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吓得老杨手一抖,差点尿在裤子上。
他连忙三下五除二地解决完,边系着裤腰带,边回头骂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吓死……”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怔住了。
对面的人,一身监察院官服,面容森寒。
他本能地想到自己方才说范闲的话,而范闲又是监察院的提司……
念头至此,老杨腿一软就要跪下去:“爷爷饶命,我……”
“你方才对范闲的评价深得我心。”
这名监察院官员没理会老杨的恐惧,冷着脸道:“现在你面前有一个范闲那样的好运,你愿不愿意抓住?”
……
京都城外,马蹄声阵阵。
秦恒一行没有选择走官道,而是直接遁入了边上的平原之内,在一名善于寻路的君山会人手带领下,朝着远方狂奔。
迎面而来的冷风割在肿起的脸上,让秦恒疼得双手紧紧攥住马缰。
想到自己沦落到远遁逃跑,只怕此生都要隐姓埋名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生活,他不禁死死咬住了牙,从喉咙当中发出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范闲——!”
他之所以沦落到这般田地,与范闲有脱不了的干系!
“少主!”
有人飞马抄了过来:“后边有人!”
秦恒下意识加快马速,回头看去,顿时惊得七魂出窍!
身后追着自己的人太远,尚看不清面目,但领头之人身侧,有一雄伟身形背上架着长戟。
叶仁!
他迅速推断出了那背戟之人的身份,那领头之人的身份便不用猜测了——范闲!
“少主!”
报信那人又道:“对方的马比我们好,很快就能追上我们!”
他说这话,却是要秦恒做决定,是该如何应对身后的人。
秦恒心中思索开来。
调转马头决一死战?
不可能!
不说范闲还有没援兵,只凭范闲身后那些杀气腾腾的监察院人手,就能杀败自己等人!
渭州分会的高手,算起来也就白鹿、黑蛟、火狐几人,已经在渭州一案中死的死叛的叛,剩下的都是如货郎这种不擅战斗的特殊人才,是绝计打不过范闲等人的。
念头至此,秦恒对范闲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只是,眼下的危机才是最要紧的。
秦恒压下心中怒火,吩咐道:“地五、地七,留下断后,其他人加快马速!”
说着,他猛地扬鞭,马速再度加快。
地五、地九是秦家的死士,遇到命令会用命执行,不像君山会众人可能会有其他的小心思。
听到秦恒的话,二人没有任何犹豫,拨转马头冲向范闲等人。
地五使标枪、地九用长索,这二人留下来对付范闲等人,会对范闲一行造成最大的困扰。
只可惜,他们遇到了范闲。
在看到地五二人调转马头的第一时间,范闲便下了命令:“分散,一组牵制,二组、三组随我侧绕,继续追秦恒!”
监察院的主力应声分成了三队,范闲与叶仁分别带着一队,斜次里饶过地五二人,继续追向秦恒,高达则带着虎卫组成的队伍,迎向地五二人。
“呼!”
范闲身子一矮,躲过了地五头来的标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