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
书房外传来了郭府管家的声音:“内侍前来,说是陛下要老爷即刻去御书房一趟。”
“知道了,备好官服马车,本官马上就去!”
郭铮朝着门外喊了一句,视线落回居阳耀身上:“事情已然如此,陛下这次叫我去想必就是为了你的奏章,你做好准备!”
说着,他起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先在我书房读会书再出门,省得被人看到你这副仓皇的样子。”
语毕,他不再看居阳耀,径自出了门。
内侍早就坐着马车等在府外,待郭铮换好官服出来,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很快到了宫城。
宫门口,郭铮下了马车,在内侍的带领下,缓缓朝御书房走去。
走到一半,迎面撞上几个步履匆匆的宫女。
“咚!”
“哎哟!”
……
其中一个宫女只顾低头跑着,一头撞在了郭铮怀里。
郭铮身形高大,虽然没有防备,但却反撞得那宫女跌坐在了地上。
“这这这,这怎么搞得?”
带着郭铮的内侍慌了:“没看到有外朝的大人在这儿,在这宫城之内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公公恕罪,大人恕罪……”
那宫女揉着额头起来,忙不迭地朝郭铮二人鞠躬:“婢子是广信宫的宫人,我家公主害了风寒,婢子急着去请御医,这才冲撞了这位大人……”
“便是长公主殿下病了,也不能如从没有规矩啊!”
内侍打断宫女的话,不依不饶地训斥着。
然而在知道眼前的宫女是广信宫的后,他语气终归是和缓下来。
谁不知道那位长公主殿下的手段,若是他话说得重了,难免会在宫里没有立足之地。
“罢了,本官也没什么事,倒是这位宫人反被老夫弄得摔了个跟斗,这事就此揭过。”
站在一旁的郭铮发了声,对着垂手顿首的宫女道:“不是要去请御医吗,还不赶紧?”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宫女朝着郭铮连鞠好几个躬,一溜烟朝宫外跑去。
内侍也不再追究她,看向郭铮:“郭大人没事吧。”
“无妨,还是快去见陛下吧。”
郭铮摆摆手,趁着内侍转身之际,捏了捏袖角。
他的袖子里,正躺着一张纸条,赫然是方才宫女在撞到他之时,塞进来的。
广信宫的纸条!
郭铮的心神凛然,一路上神情保持着肃穆。
走到御书房附近时,他借口内急,在茅厕看清楚了纸条上的内容:君山会已被知晓,速速抽身!
“嘶……咳咳咳!”
看到这纸条上的内容,郭铮倒吸了一口冷气,旋即被茅厕中的臭气呛得连声咳嗽。
他与君山会勾结的事情,竟然被陛下知道了?
不,应当不是,否则长公主殿下不会告诉他抽身。
那就是说……居云泽死前,与君山会扯上了千丝万缕的联系,陛下已经在怀疑,他与居云泽一样,也是君山会对付范闲的马前卒,只是没有实际证据!
居云泽带着货郎的玉佩死去,本是他与货郎制定用来扰乱范闲视线的手段,没承想现在却成了他最大的破绽。
与居云泽过从亲密、帮居阳耀递攻讦范闲的奏章、在亭承伯案中与范闲作对、亭承伯案中有君山会的内贼……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岂非在一步步加深他的嫌疑?
是得壮士断腕了!
郭铮神情几经变幻,旋即坚定下来,将纸条咽下,装作若无其事地出了茅厕。
御书房内。
郭铮眼观鼻鼻观心走了进来,朝着书桌前的庆帝行大礼:“臣郭铮,叩见陛下。”
“侯公公说,居阳耀是走了你的路子,直接将奏章送到了禁中?”
庆帝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高声莫测。
不知怎地,郭铮总觉得庆帝的声音当中透着一些杀意,这让他心中愈发警觉。
他收敛心神,死死低着头:“是,他称是国家要事,所谓臣……”
“你可看过?”
庆帝打断了郭铮的解释。
郭铮点头道:“未曾过目,怎敢呈送于陛下面前。”
“哼!”
御书房中响起了庆帝的冷哼着:“既然看过,这奏章上的话,你也赞同了?!”
紧接着,随着啪的一声,一本奏章被丢在了郭铮脚下。
郭铮战战兢兢,捡起奏章扫了一眼:臣翰林院居阳耀顿首,请诛二皇子,以固太子位、正国本……
啪嗒!
郭铮手一抖,奏章重新又落回了地上。
他心中骇然,差一点就喊出声来,这奏章,根本不是他递进宫的那一本!
换句话说,有人在他将奏章递进宫之后,偷换了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