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院的大堂内,十几名身上带着血煞之气,神色疲倦的监察院官员,正四散坐着,个个身上带伤。
领头的是言冰云,他颈侧有一道狰狞的伤疤,翻着白肉,险些切到动脉。
以冷师兄为首的三处医药圣手们,正前前后后忙活着,为言冰云等人上药、包扎着。
哒哒……
一阵脚步声响起,范闲带着王启年,来到了大堂。
看到言冰云等人的惨状,他瞳孔猛地一缩:“怎么会这样,遇到高手了?”
言冰云摇摇头:“是我失职了。”
他这话说得很是沉重,带着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不过他是个内心强大的人,不等范闲说什么,他就整理好了情绪,将此行的过程娓娓道来。
“到东乡后,我们从货运大车、外乡陌生人、交通三个方面入手,耗时数日,在柳叶坳的旧庙中,找到了东乡苹果……”
言冰云声音低沉,将走进仓库后的场景向范闲完完本本叙述了一遍。
满地倒伏的尸体、和着血污的苹果、擦拭白骨的少年……
“由于这少年没有修为,院里的人大意之下上前擒拿,被少年以白骨做武器,伤了好几人。”
“后来我们一同协力,为了抓活口,又伤了好几人,这才将其擒拿下来,我的伤口便是在那个时候留的。”
言冰云说着,用指节轻轻抚了抚颈侧的伤口。
他说这话没有压低声音,被大堂中的其余监察院人手听去。
那些受伤的言冰云手下,个个脸色难看,不少人眼底闪着一丝后怕。
有人忍不住道:“小范大人,那小子实在是个狠角色,凶性比咱院里的人都大,出手诡谲狠辣、专挑人的致命处和下三路来,一路上更是找准机会便逃,若非小言大人不让我们动他,属下真想敲断他的四肢以防风险。”
旁边有人咽了咽唾沫,补充一句:“看他那凶悍样子,只怕断了四肢,都会用头颅、牙齿继续袭击我等!”
二人说话时,脸上还有着抹不去的愤恨,足见那少年给众人造成的心理阴影。
范闲心中也郑重起来,绕着大堂走了一圈,仔细检查了每一个人的伤口。
的确是以下三路和致命处的伤为主,不少人都是和言冰云一般,只差分毫便会被杀死。
不过还好,监察院的人手反应灵巧,总算是没有出现减员。
只是,这伤口的模样,与刘度身上的致命伤……
范闲思索着,心中有了一个猜想,暗暗记了下来。
他收敛心神,看到众人没有受什么断肢之类的重伤,放下心来。
他重新坐回言冰云边上,关心起案情来:“你说你在东乡的柳叶坳,发现了东乡苹果?”
若当真如言冰云所说,那父亲范建的推断的可能性,便大大增加了,君山会费大力气拿下东乡果园,不是为了苹果,而是地!
毕竟柳叶坳在东乡不算什么隐秘之地,君山会若是为了苹果,不会将苹果藏在那么显眼的地方。
更大的可能是,他们之所以想办法将苹果运走,是要让自己以为他们会用东乡苹果做什么,而他们好趁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在果树地上动手脚。
“果园的地没有任何问题。”
言冰云似乎看出了范闲的猜测,平淡地说着:“不过,柳叶坳处藏的苹果,比之东乡今年该有的收成,少了三成……”
范闲眉头一蹙:“可曾查到去向?”
言冰云摇摇头:“查到柳叶坳后,我们大多受伤,只得将人带回来。”
范闲扫了言冰云的颈侧一眼,点了点头。
以众人现在的伤势,的确不适合继续查下去了。
他想了想,将三成苹果消失之事压下,问道:“人在哪?”
王启年报信的时候说过,言冰云等人抓到了背白骨的少年。
言冰云远远看向监察院侧边:“凶性太大,交给了七处。”
范闲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了七处老牢头那张干瘪的老脸。
他起身,对着言冰云行了一礼:“这一趟多谢小言公子,范闲感激不尽,你先养伤,我去看看那人。”
语毕,他又对着其余几人温言说了几句,前往了监察院地牢。
地牢的环境,一如既往地阴暗、诡异。
老牢头守在门口,似乎早就料到了范闲的到来:“提司大人是来看新来那小孩的吧?”
说着,他抬手对范闲做了个请的手势。
范闲颔首,随着牢头朝牢内走去。
二人行走在狭长的过道内,牢头抱怨的声音传入范闲耳中:“提司大人,这小子是个少见的刺头,到了小老儿这儿,一言不发,逮住机会就攻击人。”
“小老儿年纪大了,怕被他给伤着,所以用了些手段,大人可千万别见怪。”
……
随着老牢头的絮叨抱怨,范闲到了地牢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