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的锣鼓巷子,坐落在城北。
京都有俗话——金东、银南、铜北、铁锭西。
这话说得是京都四个方位的民宅价值,东边可以入澹州、下江南,南边有渭州、渭水,都是寸土寸金的地方。
而西方、北方两地,一个出城直通沧州、一个与遥遥相望定州,都是兵戈生杀之地的映射,再加上没有多少官署存在,既然地价低廉。
刘二五的家正住在城北的通仁坊,锣鼓巷子。
锣鼓巷子在城北的地价中不高不低,但也不是一般人能住进来的,一整条巷子都是小商贾、小吏、侍卫、军官的住所。
寻常百姓,尚且买不起这儿的宅子。
卯时初刻,天地间伸手不见五指,黎明前的黑暗。
远处有几盏灯笼,晃悠悠接近了锣鼓巷子,似是鬼火一般。
打更的更夫见到这画面,顿时浑身一颤,脸贴着墙靠在巷子口,紧闭双眼屏气凝神。
这个点,悄无声息到这儿来的人,不是抓人的就是杀人的,无论哪一样,都不是他一个更夫能惹得起的。
更夫耳中,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虽然闭着双眼,但他还是能感受到,灯笼的光亮接近了他。
前来的队伍正是王启年等人,他在得到范闲的吩咐之后,第一时间挑选了一批一处的好手,直奔刘二五的住所。
一行人打着灯笼,缓缓从巷子口走过,瞥了瑟瑟发抖的更夫一眼,没有理会后者。
很快,灯笼消失在巷子拐角处。
“呼……”
更夫听着脚步声远了,长舒一口气,转身准备远离此地。
才转过身子,他眼睛猛地睁大,心脏都停跳了半拍——远处,一个面白无须的老者,身着一套绣工繁琐的服饰,似幽魂一般飘荡着朝巷子口而来。
鬼——
更夫正准备尖叫,看清老者的衣服细节之后,停住了嘴。
宫里的人!
生活在天子脚下,更夫也见过不少上街的公公,那些个公公的穿着就是这般.
只是……这个公公身上的衣服显然高级不少,应当是个公公中的大官。
而且他走路脚步无声,显然是有修为在身!
联想到先前走进巷子的那队人,更夫顿时猜测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扑通!
他干脆利索地跪在了地上,将灯笼丢在一边,对着老者连连叩首:“爷爷,爷爷饶命,我什么都没看到,我——”
他求饶的话戛然而止,那老者的身形从他眼前掠过,没有丝毫停留。
望着老者远去,他一个激灵,连忙站起来,逃也似的向巷子口跑去。
他决定了,现在就收拾细软,明早开城门的第一时间就跑路!
刘二五的家在锣鼓巷子尾端,王启年带人一路前行,很快来到了院门外。
众人对视一眼,没有敲门,而是整齐划一地纵身一跃,无声地落在了院子当中。
“监察院来人,此间主人出来说话!”
一众监察院人手将几间厢房团团围住后,由王启年喊话。
“啥?监、监察院?”
“官、官爷等等……”
……
东厢房内传来一道惊慌的声音。
紧接着,房内油灯亮起,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起。
不多时,伴随着吱呀一声,厢房的门打开,一个中年妇女从门内走了出来。
见到院中的情形,她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
“可是刘二五的妻子?”
有人发问。
中年妇女点了点头,双腿发软,两手紧紧扒着门框才能站住。
“夫人莫怕,我等只是来问夫人要一件东西。”
王启年和气地朝着中年妇女拱了拱手,扫了一眼其他暗着的屋子,皱眉道:“家中其他人呢?”
虽然王启年说了别怕,但监察院在民间凶名赫赫,中年妇女怎么可能不怕。
她缩着脖子,颤声道:“你、你们是问我公公婆婆?”
“我男人失踪后,他、他们带走了家中的财物,和、和叔叔回、回老家了。”
用的是失踪不是死,附和他们不知道刘二五已死的消息。
王启年心中默默点头,继续问道:“刘二五失踪,你们就没找找?”
一听这话,中年妇女眼圈红了:“半个月前,他当值前给我们留下一封书信,说他要是有一天失踪或者死了,要我们立即抛弃家产,远走高飞。”
说着,她抽泣了几声,哀恸道:“他这一行听着风光,实际上就是给贵人挡刀子、办脏事的,我们平日里早就有了预感,知道他出了事怎么敢深究……”
这倒是附和一个平头老百姓对上层事务的处理方式。
王启年心中再度点了点头,继续问:“那你为何不走?”
中年妇女听到这话,哭得更厉害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