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笑道:“先生好眼力,这都是自家种的,随便尝尝,觉得不错再买。”
范闲也不客气,“咔嚓”咬了一口。
皮薄肉甜,汁水四溅,是上好的脆梨。
范闲咽下一口梨肉,似笑非笑地看向老翁:“难为老丈了,从达州担着这么一担脆梨来太平县卖。”
老翁一愣:“这……老头子不知道先生在说什么?”
范闲又咬了一口脆梨,轻笑道:“京都附近是产脆梨,可这种品相、这时节还能保存这么好的,就只有达州运来的了。”
“这东西从达州运来,弥足珍贵,京都的大户人家都不够分,你一个老头子哪来的货能在这小县城贩卖?”
说着,范闲身子微微前倾:“我说,做密谍做到这份上,你怎么还有勇气监视堂堂北齐圣女?”
话音落下,范闲右手抓向老翁。
老翁躲闪不及,帽子、胡须被范闲一把扯了下来,露出了本来面目——一个三十左右的年轻汉子。
“哐!哐——”
汉子见身份被识破,当机立断,抬脚将两筐脆梨踹向范闲与王启年,自己则身形暴退。
“大人,我去。”
王启年身子一个斜折,轻松写意地追上了汉子,一掌砸在后者后心。
“噗!”
汉子猝不及防,口中鲜血喷涌,神色顿时萎靡起来。
王启年如同抓鸡仔一般,拎着他来到了范闲面前。
范闲蹲着身子,淡笑着望向汉子:“说吧,哪家的人?”
“当然,你可以谨守气节,试试我的手段。”
说话间,范闲眼里笑意盎然。
卖梨汉子抬眼望去,却分明从这笑意底下看到了深重的寒意,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出了自己被酷刑折磨的场景。
这、这是多年负责密谍工作的高手用一条条人命铸就的威慑,这中年书生究竟是哪一家的密谍头子?
卖梨汉子身子一个哆嗦,很是明智地道:“我、我是工部尚书家的。”
工部尚书冯骥,二皇子的人。
范闲目光闪了闪,朝着王启年挥挥手。
王启年会意,松手放开了卖梨汉子。
卖梨汉子瑟缩地看了范闲一眼,转身朝城外跑去,连担子也顾不上拿了。
范闲起身,迈步走向斜对面一家布料摊位。
摊位的老板是个富态中年人,正旁若无物地叠着摊位上的布匹。
范闲开门见山:“方才的场景都看到了?老实交代是哪家的,然后走人。”
中年人叠布的手一颤,抬头苦笑道:“好叫先生得知,在下是礼部侍郎家的谍子。”
礼部侍郎李太玄,林党核心……不,林若甫致仕在即,今后这位从不同皇子站队的礼部侍郎,或许就是李党领袖了。
看来,整个京都都盯着海棠朵朵这位北齐圣女的动向呢,这可真是树大招风。
范闲念头转动,朝着中年人点了点头:“去吧,别呆在太平县了。”
中年人沉默地收拾好摊位,临离去之际,看向范闲:“先生手段高明,做事与寻常密谍迥异,敢问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