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马场的事,最终由范闲的全胜而告终。
贺宗纬提前告退,带着常永望出了太学,不知去了何处。
范闲解散众学子时,留下了一句诗来劝勉众人——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一句诗,赢来了不少人的赞叹,也让许多原本对范闲的强势颇有微词的学子,转变了观念。
小范大人之所以如此不近人情,也是为了让他们能好好求学。
而范闲,在之后深藏功与名,扶着快被气坏了的舒芜,来到了值房。
“下值后,老夫便会去一趟常府,将常永望做的好事讲清楚!”
这位老大人气得喝了三杯茶后,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然而,范闲通过对贺宗纬与常永望的了解,觉得舒芜的常府之行,不会那么顺利。
事实上,范闲的判断没错,此时的贺宗纬,心中已经重新生起了一条奸计。
他赤着上身,背着藤条跪在了常大学士的书房前。
这一幕,将常大学士吓了一大跳:“宗纬,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
说着,他便要去扶贺宗纬。
“常师,贺宗纬有罪!”
贺宗纬躲过常大学士的搀扶,一脸愧疚地道:“因为与贺宗纬走得近,令孙永望受到了新任太学司业、贺宗纬死敌范闲的针对,利用监察院的设计,坐实了永望狎妓的罪过,让永望被清退出了太学!”
“什么?”
常大学士闻言一愣,身子有些踉跄:“清、清出了太学?”
独子早丧,孙子是自己养大的,自家孙子的才能自己知道,唯有在太学那等学习氛围浓厚、名师冠绝天下的地方求学,加上科举对太学的偏向,才有几分可能金榜题名。
若是被清出了太学,自家的将来,就完了!
“是,永望自知愧对常师,躲在我府上不敢见您。”
“此事皆由贺宗纬而起,请常师降罪!”
贺宗纬重重地点了点头,从背上抽出了藤条,递向常大学士。
常大学士望着贺宗纬手中的藤条,面色不停变幻。
“范闲——”
他从喉咙中发出苍老的声音,低头看向贺宗纬:“此事与你无关,分明是这范闲小儿假借职权,针对我儿,永望那么乖的孩子,怎么可能去狎妓?!”
“你且起来,为了庆国的公义、为了永望,老夫要亲自会一会范闲这个有才无德的小人!”
贺宗纬低下头,嘴角划过阴谋得逞的微笑,站起了身子。
却见常大学士背着双手,快步向书房内走去。
贺宗纬连忙问道:“常师,您可是想到办法对付那范闲小儿了?”
常大学士脚步不停,冷冷地道:“老夫要召集天下门生,联名弹劾范闲这无耻小儿!”
贺宗纬一惊。
这件事若是捅到陛下面前,真相会立时大白于天下,这可不行!
念头至此,贺宗纬快走几步,拦住了常大学士:“常师,林党这些时日卖力弹劾范闲,都没见陛下对此子降下责罚,您要是来这么一出,只怕会被陛下归为党争,于公理无益!”
常大学士停住了脚步,怒目圆睁:“那永望的公道怎么办,就让范闲这小儿继续猖獗下去?”
“今日还有门生来同我说,这范闲竟然利用监察院的职权强行包了蟾宫楼,此子如此跋扈,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等等,您说范闲强行包了蟾宫楼?”
贺宗纬打断常大学士的话,追问道。
常大学士不明就里,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贺宗纬脸上露出冷笑:“常师,学生有对付范闲的办法了……”
……
京都,益州侯府。
早年参加对北齐大战的有功将士,有三种安置。
其一,成为像杨忠、郑卓这样的实权大将军,坐镇边关,名字逐渐被人遗忘。
其二,成为像史飞这样的非实权总督,练兵、养老,生于战争、老于军阵。
其三,便是卸下所有军职,成为闲散的勋爵,富贵一生。
益州侯宰玉龙便是这样一位存在,在当年大战之后,选择了第三条路。
在京都这些年,他安逸度日,舒适到了极点,连带着膝下独子,也养成了懒散的性子。
只是庆国近些年开始注重文治,益州侯也想着让儿子宰平安谋个文职,便大力鼓励宰平安与文人墨客来往。
宰平安虽然性子狭隘,但对于父亲的耳提面命还能听得进去,也时常办些文会之类的。
只是今日,宰平安窝在府中,却是一肚子邪火撒不出来。
“哐当!——砰——”
“范闲,一个私生子,卑贱东西!”
“他算个什么玩意!”
“老子好不容易在蟾宫楼定了一桌宴席,他说抢就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