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末,秋风萧瑟。
范闲站在太学的广场前,蹙着眉头。
一旁,舒芜捻着胡须,脸色也有些难看。
“好好的太学学生,堂堂举子,怎么去了大理寺!”
范闲看着面前负责戒律的太学博士刘洪,声音有些严厉。
他倒不是为了那几个学子而发这么大脾气,而是因为这件事,竟然没人通报给舒芜这个祭酒。
太学学子是天下学子的表率,进了大理寺,那可是不是小事,按规矩,祭酒必须要知道的。
此时出现这种状况,可以想见太学内部已经腐化成了什么样子。
他上次在春闱大动刀,就是为了让庆国的读书、科举风气扭转过来,眼下却发现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不太平,这种落差,让他颇有一种做了无用功的感觉!
“说话!”
见刘洪低着头惴惴不安,范闲的火气更大了。
刘洪浑身一颤,迟疑地道:“是……打架斗殴,和行凶……”
太学学生行凶?
范闲眉头皱得更深了,追问道:“这可不是小事,具体是怎么回事?”
“这……这……”
刘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那位陷害了杨万里等人的刘教习,正是他的族弟,对于这件事,他知道得清清楚楚。
可是,他哪敢在范闲这尊杀神面前说出实情啊?
原本他们兄弟想着,可以凭借这件事攀上常永望的老师贺宗纬和爷爷常大学士的交情,凭借常永望家的势力,将这几个举子的案子坐实,可谓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舒芜这个老倌精心学问,对这些事情也不太上心,瞒着点也就是了。
可谁知道,陛下突然间就让范闲成了太学司业,而这位小范大人又是个较真的性子,竟然在点卯第一天,便将学子挨个问了一遍,这不就露馅了?
“哼!”
看着刘洪支支吾吾的样子,范闲如何不知道这其中有猫腻。
他眯眼看着刘洪,冷声道:“刘大人既然不愿意说,那范闲就只能自己查了。”
语毕,他转身朝着舒芜行礼:“老大人,范闲想向您讨到这个差事。”
舒芜好说话地点点头,而后叹道:“老夫也是老眼昏花,竟然连太学发生了这种事都不知道!”
说话间,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刘洪。
刘洪浑身哆嗦,心中一阵阵后悔。
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答应了替族弟和贺宗纬牵桥搭线!
另一边,范闲二人没再理会刘洪,相携着走进衙堂,办起交接来。
范闲来之前,太学司业的位子一直是舒芜兼着,也正因为如此,舒芜才精力不济,让太学变得有些乌烟瘴气。
交接的过程很顺利,范闲接收了文书之后,向舒芜辞行,走出了太学。
太学门口,他看向王启年:“莫泉还没离京吧?”
王启年点点头:“回大人,陛下那边的旨意还没下来,莫泉还在京都熟悉渭州案卷。”
范闲将太学的事告知王启年,道:“你去一趟监察院,让莫泉在离京之前,将这件事查清楚,言冰云忙着君山会的事,这事就不麻烦他了。”
语毕,他看了看马车:“大理寺离这儿不远,我走过去,你办完事来大理寺接我。”
王启年躬身行礼:“王某这就去办。”
二人计议停当,分别走向两处。
范闲没走几步,便被一人拦住。
“小范大人,可算是找到您了。”
侯季常一身常服,气喘吁吁地跑到范闲面前。
看着他这副模样,范闲面带疑惑:“今日不是休沐日,也没到下值时间,你怎么一身常服出现在这儿?”
侯季常平复了气息,苦笑一声:“学生……被免职了。”
他将那日在蟾宫楼的事全须全尾地讲了一遍,末了道:“事发后,我第一时间去范府找您求助,府上说您去了监察院,我到了监察院门口没等到您人,后来听说了林相的事,知道您忙着,便没敢打搅。”
“今日听说您成了太学司业,刚好管着这事,这才敢来太学门口堵您。”
侯季常说完,有些忐忑地望着范闲。
却见范闲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皱着眉不说话。
侯季常的心情,愈加忐忑。
“侯季常。”范闲突然出声。
侯季常连忙拱手:“学生在。”
范闲转头望了一眼街道边上的蟾宫楼,沉声道:“三日后,我包场蟾宫楼,请工部知造郎侯季常、太学学子史阐立、成佳林、杨万里共赴文会,你拿着我的牌子去范府领了银钱,去蟾宫楼付定金!”
说着,范闲将自己腰间的玉佩递给了侯季常。
侯季常迟疑着接过玉佩:“大人,蟾宫楼的后台来头大,而且这里边的好包间,都已经排到了一个月后……”
范闲嘴角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