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月色依旧明亮。
范闲左手搀着铁拓,右手提着刘单株,朝着聚集地走去。
“今日辛苦铁寨主了……”
范闲看向铁拓,笑容诚恳。
今日能撬开刘单株的嘴,得知对方运兵的究竟以及叶轻眉的事,铁拓功不可没。
“只是为大人尽一份心罢了,只望此间事后,大人能允许我长住云阳寨,做一个普通牧民便好。”
铁拓摇了摇头,对着范闲坦诚道。
在云阳寨生活了二十年,他对此间地、此间人已经产生了浓厚的感情,相较于没有一个亲人的北齐,这里更能让他有故乡的感觉。
正因为如此,他才愿意投靠范闲,更是以身设局,让刘单株吐露供词。
范闲很是欣赏铁拓这种热爱生活的样子,笑着点点头:“放心吧,答应你的一定做到。”
又闲谈两句后,范闲将视线落在了刘单株身上。
这位又重新昏死过去的北齐密谍,不是他遇过的对手中最强大的,但一定是最难缠的。
看范闲看着刘单株,铁拓问道:“大人,不知刘单株方才说的那些,可属实?”
“真假参半。”
范闲简短地回答了一句。
刘单株回答的大框架都是真的,这一点范闲可以肯定,但在细节方面,他便不知道刘单株习惯性隐藏了多少东西。
譬如,潜龙湾的将士当真那么眼瞎,竟然连一例假过关文书都没有发现?
譬如,这些大军是如何一日之间便换装、聚集完毕,对定州城实施了合围?
譬如,刘单株自尽前为何还要开口说话,如果直接咬舌出其不意,岂不是成功的几率更大?
……
翌日一早,一晚无眠,众人随着范闲回到了定州城。
城外,废墟一片,一名名征西军将士正在繁忙地收拾着残留的物资与尸体。
城门口站着刘府尹、言冰云与一胡一汉两名将军。
他们是早就收到斥候回报,前来等待范闲。
“大捷啊小范大人,西胡利秩骨都侯部,自利秩以下,被阵斩三千余人,另有五千人被俘,剩余仓皇逃窜的残兵,也有人在追击!”
见到范闲,刘府尹笑着迎了上来,他虽然面容疲惫,但眼中却带着亢奋。
说话间,他将范闲引到两名将领面前:“来,我为小范大人介绍一番,这位胡将是瀚帖儿部落的猛将查克瓦,勇猛不可挡,利秩骨都侯便是被他阵斩的。”
“这位则是我征西军第四号人物,镇边将军方宏谅,这次能够堵住利秩骨都侯关门打狗,全靠方将军!”
范闲冲着二人点点头:“多谢二位将军千里驰援。”
“范恩人客气,大庆是瀚帖儿部落的朋友,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查克瓦面容粗豪,却粗中有细,沿用了锡霍对范闲的称呼,一番谦让。
那位方宏谅将军,面容坚毅,一副名将气派:“得到小范大人传讯,黄将军知道定州不可有失,于是撒出了所有斥候,探知右贤王部众尚未集结完毕,派了末将带半数轻骑驰援。”
“原来如此。”范闲恍然大悟。
他先前还疑惑,边境形势紧张,那位黄将军怎么敢派万余轻骑过来,原来是早就探到了右贤王虚实,他坐在定州城猜测边境究竟,却是有些想当然了。
几人一番寒暄之后,相互引着走进了城内。
叶重尚在昏迷,几人在府衙议定,瀚帖儿留兵三千由锡霍率领、征西军留兵五千由刘府尹掌管,其余兵马尽早回归属地,以防西胡有动向。
至于林居瞿,云阳寨里葬送了千余征西军精锐,虽然查明与其无关,但也失去了领兵的权力,被软禁在将军府后院。
众人各自分开后,范闲来到了驿馆。
言冰云跟了过来:“刘单株知道的东西不少,交给我来审吧。”
审讯,监察院最为专业。
而先前议事时,范闲已经说出他擒获了刘单株的事。
闻听言冰云的话,范闲笑了笑,朝身后的叶仁道:“叶大哥,把刘单株带上来吧。”
叶仁点头离去,不多时回到了这里,身后跟着两人,抬着一副简易担架。
“哗——”
范闲揭开担架上的布,言冰云瞳孔猛地一缩。
担架上,刘单株气息微弱几近于无,双手双脚呈碳状,宛如人彘。
先前范闲进城时,便用布盖着这载有刘单株的担架,言冰云倒是不知道,此人竟然已经凄惨至此。
他看向范闲,目光闪烁。
“是被我一条条烧的,院里折磨人的不致死毒药我也用了个遍,他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我不觉得,他到了你手中,就会开口说话。”
范闲神色如常,重新盖好布,朝部属挥挥手,示意将刘单株抬下去。
他笑着看向言冰云:“人就留在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