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人,在看到二皇子带着骑士擎旗而归之时,都感受到了那来自边地、还未褪去的粗犷气息。
不少人侧开了脸,不敢缨其锋芒。
更有有心人,余光打量着身为正使的范闲的脸色。
众所周知,范闲与二皇子的争斗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地步,如今二皇子挟势而归,范闲该如何应对?
却见范闲面色如常,整了整合身的左宗人朝服:“诸位大人,随本官迎二殿下!”
语毕,他当先迈步,走到了官道中间,直面远远而来的众骑士锋芒。
一众官员对视一眼,也迈步跟了上去。
“哒哒哒哒……”
马蹄声疾,二皇子一行不多时便到了半里外,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
队伍当中渐有嘈杂的议论声响起,不少人面露惊慌。
几个自忖能在范闲跟前说得上话的官员上前劝道:“小范大人,不若我等……暂避锋芒?”
若是被这些马匹撞上,范闲有功夫傍身没什么大碍,可他们这些文弱官员,只怕会死伤无算。
“放心,二殿下有分寸。”
范闲不动声色,眯眼看着前方的骑士。
正使不动,众官员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站着,只是不少人绷紧了神经,只等事有不逮,便向官道两边跑去。
“吁——”
预想中的马撞人群、血肉横飞没有出现。
随着二皇子扯紧缰绳,上百名骑士在范闲身前三丈处停住,就连马蹄溅起的烟尘也只是堪堪落在了范闲的靴面,未曾散入迎接队伍当中。
这份分寸,可谓拿捏地刚刚好。
只是有时候,刚刚好,也是挑衅的一种。
范闲心中微动,脸上堆出和煦的笑容,站在原地拱手:“下官宗人府左宗人范闲,携迎接使团,恭迎二皇子殿下定边而归,扬我庆国国威!”
身后,一众官员齐齐弯腰行礼:“恭迎二皇子殿下定边而归,扬我庆国国威!”
声如洪浪,一浪盖过一浪,在官道上响起,经久不息。
“诸位大人客气了,承泽不过是尽本分罢了。”
二皇子将旗子抛给身后的宫典,下了马,笑着朝这边走来,更是对着正使范闲拱手回礼。
不骄不躁,丝毫没有居功自傲。
范闲抬眼,细细打量了二皇子一眼。
一个多月的边境之行,让他的气质看起来稳重了不少,脸庞上更是带着风沙留下的粗粝感,肤色也变得深了些。
“二殿下请在草棚歇息片刻,稍后由下官引着殿下,乘坐车辇入城,接受京都百姓观仰。”
范闲笑得和善,与二皇子说起话来毫无火气。
二皇子也是面带和气:“听小范大人的安排。”
说着,二人谦让一番,由二皇子先行,一行人走进了歇脚的草棚当中。
这一幕,让原本以为会看到针尖对麦芒的众官员松了口气。
大喜的日子,这二位不起龌龊,让大家好好完成这场差使,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坐进草棚,早有侍从为众人奉上茶水。
范闲理所当然地与二皇子坐在了最好的两个位子上,中间隔着一张桌子。
“咕隆……咕隆……”
二皇子端起茶杯,将满满一杯茶水喝了个精光,这才看向范闲:“一别月余,小范大人风采依旧,听说大人前些日子遭西胡刺杀,承泽要向小范大人道个歉。”
说着,二皇子朝范闲拱了拱手。
范闲挑了挑眉:“殿下何出此言?”
“承泽巡边西境,原本就是为了防着西胡,却不备西胡人在京都来了场刺杀,实在是汗颜。”
二皇子看向范闲,目光真挚。
范闲笑着摆了摆手,不在意地道:“殿下不必自责,蕞尔小人,只能躲在阴沟里干些肮脏勾当,奈何不得范闲。”
二皇子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点了点,感慨道:“这倒是,京都有规有矩,不像西境的西胡人那般狂妄忘本,竟敢以卑贱出身,几次公然冒犯我这个皇子。”
范闲摇摇头,不以为然道:“二殿下说错了,京都城的伪君子,可比西胡的真小人难防多了。”
二皇子笑了笑,继续大口喝着茶水,不再说话。
离得近的几名官员听到二人的对话,心惊肉跳。
这两位爷刚见面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开始互相挤兑起来,句句话意有所指,挑动人的神经。
等到二皇子喝了太多茶水,起身去官道旁的树林小便时,副使忍不住凑到了范闲跟前。
“小范大人,二殿下立功归来难免志得意满,您可千万要担待些啊。”
副使说起话来小心翼翼,生怕灭火不成,火上浇油。
却见范闲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皱眉道:“大人说的哪里话?二殿下方才和范闲说起话来,可是没有半点架子,何来骄横之说?”
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