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近来的气氛一直很压抑。
身为东宫主子的太子越来越喜怒无常,时常因为一些小事便对内侍、宫女非打即骂,完全不复之前宽仁的样子。
这番变化,让东宫的内侍、宫女包括属官,都战战兢兢,如非必要,绝对不敢靠近太子,就算是非得见太子,也是轻手轻脚,生怕触了霉头。
只是今日,鸿胪寺少卿辛其物却不顾后果,一路狂奔地闯进了东宫。
正殿内,靡靡之音不绝于耳,太子面泛红光,酒意微醺,眯眼欣赏着大殿中露骨的歌舞。
“下去,全都下去!”
辛其物进到正殿里,不复以往笑眯眯的样子,冷着脸驱赶着乐队和起舞的宫女们。
玉座上,太子脸色难看,呵斥道:“辛其物,你大胆!”
说话间,他抄起桌上的果盘、酒壶,一股脑地砸向辛其物,怒气可见一斑。
辛其物也不躲避,跪在地上任由这些东西砸在自己身上,哭嚎道:“殿下,下官有大事禀告啊,生死存亡的大事!”
“若是您不愿意听,那东宫上上下下,只能陪着您去送死了!”
辛其物哭得昏天黑地,声音凄惨哀恸。
太子稍稍清醒了些,晃晃脑袋认真看了看辛其物。
却见辛其物身上都是瓜果残骸、酒水,以头抢地,鲜血淋漓、狼狈至极。
太子深深吸了口气,挥手让乐队与宫女退下,重新看向辛其物:“说吧,若是在大惊小怪,本宫现在便要了你的命!”
辛其物抬起头来,瞳孔中带着惊慌:“西境传来消息,二皇子巡边期间解决营啸四起,揪拿西胡奸细七十余人,立下了大功,此次回京,声望一时无两!”
太子烦躁地挥了挥袖袍,不悦道:“这些事情与我何干?交给范闲头疼去!”
辛其物急了,站起来上前几步:“殿下,二皇子回京的要对付的第一目标,可不是范闲!”
太子微怔,靠在玉座上睁大了眼睛。
辛其物的话点醒了他,二皇子回京,绝对会想方设法与范闲言和,专心对付他!
原因很简单,范闲再强势、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外臣,不会威胁到二皇子的根本地位,而他与二皇子可是皇嗣,天生就站在了对立面上。
现在他被范闲三番五次打击,势头正微,二皇子却在西边立了大功。
此消彼长之下,二皇子若是趁机打到了他,便能稳坐太子之位。
毕竟,三皇子还尚未成气候。
他扪心自问,在皇位面前,若是他,也会选择与范闲言和,对付二皇子。
可惜,因为韩志维那个废物,他已经不可避免地和范闲不死不休了。
原本,他以为二皇子巡边只是出去躲灾,哪怕是回来,也对他造不成威胁。
可现在看来,事情远远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二皇子只怕早就存了在西境积蓄声望,东山再起的心思,这次回来,一定会不可避免地与他对上!
念头至此,太子身子前倾,急切地看向辛其物:“眼下,本宫该如何是好?”
辛其物愣了愣,低头道:“殿下,下官只是个鸿胪寺少卿,这种事情,还是得找殿下的幕僚商议才是。”
太子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道:“你说的是,是得找人商议。”
“你先下去吧,”太子朝着辛其物挥挥手,最后又郑重地叮嘱道:“这件事情,就不必告诉广信宫那边了。”
辛其物一惊,抬头看到太子摄人的目光,连连点头,退出了大殿。
太子孤身一人在正殿中站了半晌,这才找人叫来了已经无所事事多日的幕僚们。
众人一番商议,很快便定下了计策——在二皇子回来前,不惜一切代价诛杀暂时废了的范闲!
原因很简单,二皇子身边有军队及一众高手保护,很难下手。
而范闲身边,只有几个护卫,若是趁机调走那几个护卫杀了范闲,让二皇子背上这个锅,不仅可以除掉心腹大患,还能剪除范闲这个二皇子潜在的盟友,一举数得。
这也是为了接下来好与二皇子打擂台,所做的最有必要的准备工作。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太子对范闲的厌恶已经到了处置而后快的地步。
七月流火,京都城的温度逐渐降了下去,京郊则早在半个月前便开始进入夏末。
范闲身处京郊庄园,悠闲自在,虽说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是绽开,但这点疼痛对如今的他来说,连眉头都不值得皱一下。
午饭后,清凉的庄园小院中。
“三筒,我听牌了!”
“碰,大人,王某可也听牌了嘿嘿,五条。”
……
范闲躺在躺椅上,在一张刻意搬在他面前的麻将桌上,大杀四方。
王启年、高达、叶仁三人则充做了牌搭子。
王启年谨小慎微、高达大开大合、叶仁谋定后动,三人的牌风各异,倒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