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知……你怎生变成了这般模样?”见到李弘成后,邱不器不由得惊呼。
只见李弘成此时双目布满血丝,一张脸憔悴至极,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温润的翩翩佳公子之态?
“昨日忙于公务未睡,仪容冲撞到了大人,请大人恕罪。”
李弘成冲着邱不器拱手解释,一脸的歉意。
他自然不会告诉邱不器实话,说他是因为昨日被那神秘人的一句话给震荡了心神,彻夜难眠。
“哪里哪里,李同知为公务操劳,邱某怎么怪罪,同知快快请坐。”
邱不器强撑着身子从床榻上坐起来,伸手请李弘成就座。
却见李弘成摇了摇头道:“下官就不坐了,下官此来是为了请示白马义从粮草供给一事,得了大人的准信,下官就得去通知白马义从的赵将军。”
“白马义从的粮草?”邱不器面色凝重起来。
依着庆国律法,白马义从身为平北侯范闲的私兵,粮草本应由范闲自备。
然而庆国立国至今,已经少有人依律行事,一向是由地方长官帮忙筹备,此时李弘成来问他这事,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这怎么给粮草,就是一门学问了……
邱不器想到方才小吏禀告的简报,打起精神细想了会,对李弘成道:“府库的陈粮还有不少,这批粮草就从府库出吧,因此带来的空缺由府衙采办新粮填补上。”
说完这话,他似乎是怕李弘成误会一般,紧接着补充道:“李同知,你是知道那煞神的,本官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让那煞神安生点,没发难的借口。”
说话间,邱不器一脸的无奈,仿佛范闲就在眼前拿刀架着他的脖子一般。
李弘成笑着点头回应:“大人不用解释,弘成明白,这件事情弘成会依着大人的意思去办,等采购新粮的标准定下了,弘成会请大人亲自过目。”
听到李弘成这话,邱不器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二人又寒暄了几句,李弘成便借着要去筹办粮草,起身告退了。
“呼……”
看到李弘成出了屋门,邱不器心神才算彻底松懈下来,躺在床榻上闭着眼,全心修养精力。
屋外,李弘成才走出门,笑容便有所收敛。
他虽然面上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心中却已经有些凛然。
方才粮草一事,邱不器之所以那么紧张,分明就是怕自己看出他已经有了倒向范闲的倾向。
否则大可以由府衙牵头,平价购置城中富户、粮商的存货来为白马义从供给粮草,无非就是要白马义从多等几天,何必又在府库绕上一回?
可现在依着邱不器的提议来做的话,若是府库在今年夏收之前采购不到足额的粮草,沧州府上下官员可都得被问罪!
想到这里,李弘成恨不得现在就回府一封奏章直达天听,让庆帝好好看看他治下的府尹是怎么办事的!
只是仔细想想,他又克制住了这个冲动。
大家乌鸦笑黑猪,做事都不光彩,他又有什么理由去看不上邱不器?
反正二皇子当初只是请自己呆在范闲身边做个眼线,其余的事情,自己也用不着去管。
沧州城,旧衙。
在李弘成与邱不器商议粮草之事时,范闲再次见到了神出鬼没的言冰云。
“小言公子,有事?”
范闲放下手中有关柴家的卷宗,笑着望向突然出现在窗前的言冰云。
“任澹与秦先生的事尚无线索,不过我从沧州府的同僚口中得知了一些有关柴家的事,可能对你有帮助。”
言冰云白衣飘然,站在窗前声音冷淡地说道:“近几日,柴家人手急剧朝府城收拢,情报网也日夜不停,恐有大事发生。”
有大事发生?
范闲收敛笑容,面色凝重地看着言冰云。
对方依然是万年不变的冰块脸。
“监察院的手段,查不出来柴家究竟要做什么?”范闲走到窗前开口问道。
“宛长没有给我沧州府的暗桩名单。”
言冰云眼眸轻敛,摇摇头回答。
从言冰云口中听到‘宛长’这个词,倒是让范闲目光一凝。
陈萍萍自从在虎门关那羚羊挂角的一次出手之后,就没有再与自己有过丝毫的联系,现在想来,倒是有些反常。
难道……这沧州府还有陈萍萍忌惮的人?
“可需要我做什么?”许久没有听到范闲说话,言冰云主动开口问道。
“这倒不必,柴家说到底就是一条地头蛇,翻不起大浪。”
范闲摇头拒绝了言冰云,笑道:“柴家这番行动,大概会落在柴宣德寿宴前后,你留心注意些便好。”
而后,他看看日头,对着言冰云道:“小言公子先去忙吧,李弘成估摸着要到了,你们二人现在不适合碰面。”
言冰云点点头没再说话,一如往常般不走寻常路,施展轻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