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府城的大街上。
自从受伤后,范闲少有地没有坐马车,而是缓步走在路上。
王启年亦步亦趋地跟着,笑问:“如此说来,大人是与柴天仁达成契约了?”
“没那么容易,大家族出来的没一个缺心眼的,具体要不要合作,还得等到三日后,柴宣德地寿宴后见分晓。”
范闲负手自顾自地走着,目光闪烁。
方才在含珠楼内,与柴天仁的交谈不算顺利。
虽然柴天仁自承有柴天和在,他少家主的位子坐的不安稳,但对于范闲主动提出帮忙的话,却显得模棱两可。
说到最后,柴天仁提及三日后便是柴宣德的寿宴,到时候也是柴家真正将部分权力分割给他们兄弟二人的时候,若是柴天仁到时候对分配结果不满意,这才会考虑与他合作。
范闲对这个结果说不上失望,以柴天和的才智,定能猜到他已然与柴天仁有过一番密谈。
密谈的内容是什么不重要,只要通过密谈这件事,让柴天和产生他要一门心思陷进柴家之事的错觉,这便足够了。
驱狼吞虎,狼和虎都是棋子!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了范闲的沉思。
叶仁带着两名白马义从扬鞭赶来。
见到范闲后,眼中带着些许焦急的他翻身下马,来到范闲面前低声道:“大人,荀鹤轩自尽了。”
“荀鹤轩自尽?”
范闲目光一凝,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叶仁。
他接触荀鹤轩其人几次,看得出来此时怕死到了极点,如何会突然自尽?
“没错,白马义从巡狱发现的,军中医官检查过确系自尽,末将守着牢门,也未曾有人出入。”
叶仁面色凝重地冲范闲点头,出声解释道。
荀鹤轩一案已经上报京都,荀鹤轩的身份准确来说已经是钦犯,现在荀鹤轩自尽,他叶仁少不得也得担一个看守钦犯不力的罪名。
“走,去看看!”
范闲翻身上了其中一名白马义从的坐骑。
钦犯自尽,对于他来说,也绝非小事。
“大人,您的伤!”
王启年担忧地叫道。
却见范闲已经扬鞭远去,他与叶仁对视一眼,慌忙上马跟上。
至于那两名白马义从,自然是走着回营报备。
三人座下都是好马,不多时便到了旧衙的监舍外。
此处已经被海棠朵朵与高达带着一众白马义从围了起来,久等范闲到来。
“大人。”
见到范闲到来,高达抱拳打着招呼。
范闲点点头没有说话,当先走进了监舍内。
秦先生与任澹已经被隔离起来,属于荀鹤轩的那处监舍内,荀鹤轩尸体软软地瘫在角落里,太阳穴处插着一条细长的木刺,有成人拇指粗细,想来是从囚栏上取下来的。
范闲走进监舍,先是四下环顾一周,看到了其中一根栏木缺了部分,正是荀鹤轩太阳穴中插的那条。
他走近蹲下去仔细检查了尸体一番,伤口自下而上,入脑不是很深,但足以毙命。
而荀鹤轩的手心还残存着木刺柄留下的血印,几相印证之下,他发现荀鹤轩确系自尽。
确认了荀鹤轩自尽之后,范闲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把尸体处理一下吧。”
“从今日起,叶仁、高达你二人辛苦一些,轮番看守监舍,谨防任澹与秦先生出现变故。”
范闲起身,皱眉吩咐几句后,在叶仁与高达的应答声中朝监舍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突然又转头道:“叶大哥,你过来一下。”
叶仁闻言,来到了范闲面前。
“有一件事……”
范闲对着叶仁耳语一番,不顾叶仁有些精彩的脸部表情,转身离开了此处。
回到大堂后,直至午饭时,范闲还是一副思索荀鹤轩自尽原因的样子,就连极富沧州特色的午饭,看起来也吃得没有滋味。
好在吃饭时,柴家差人送来柴宣德八十大寿的请柬,这才让范闲的神游回归。
午饭后不久,李弘成如期而至,要与范闲继续翻阅了解柴家的卷宗。
“范公子为何愁眉不展?”
与范闲见过礼之后,李弘成皱眉看着前者,疑惑地问道。
范闲摆摆手,有些无奈地道:“一来今早试着与柴天仁接触了一番,没有结果;二来荀鹤轩在狱中自尽,平白让范某背上了个看管不力的罪名,二者相加,范某也是无奈啊。”
范闲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其间更是夹杂着许多无奈的唏嘘。
李弘成见状,正要安慰一番,却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叶仁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对着二人行礼后,冲着范闲道:“大人,任澹愿意招供了,据他说,他手上掌握了不少太子和二皇子结党营私败坏边防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