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不过片刻,温瑾还是转身回去换了衣裳。
他觉得自己最近已经欠下了许多账,殿下大概要收拾一段时间才能把这些账收拾完,没必要继续挑战殿下的脾气。
回屋换了一身白色绣竹纹锦袍,温瑾对着镜子整理好领口,检查了袖口袍摆,确定干净整洁,没有丝毫凌乱褶皱,才转身走了出去。
这一次没有人再拦他。
抵达栖凰院,温瑾脚步有些迟疑,但迟疑也只是一瞬间,他很快踏进青石板庭院,顺着石阶而上,迈进门槛。
晏倾坐在窗边锦榻上,没看书,只是支着额头假寐,姿容倾城绝艳,眉眼清冷高贵,无一处不让人臣服。
仿佛一眼万年。
温瑾就这么看得失了神,半晌舍不得移开视线,明知道失礼,却再也无法克制心里澎湃的感情,眼底隐藏的情愫在她看不见的时候肆意宣泄。
“不是让你去休息?”晏倾睁开眼,“又过来干什么?”
温瑾敛了眸子,所有情绪再次被深藏于心底:“殿下怎么不去床上睡?”
“本宫在哪儿睡,貌似跟你无关。”晏倾声音淡淡,“倒是你,最近屡屡抗命抗出了习惯?”
温瑾走近了些,声音低寂:“臣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
温瑾摇头:“每次睡着都做噩梦,惊醒之后就再也无法入睡。”
吃饭和睡觉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可人活着就必须得吃饭和睡觉,哪怕食不知味,哪怕夜夜失眠,也要强迫自己吃一点,睡一会儿。
晏倾沉默片刻,“本宫被萧景寒下毒七年,身子其实早已枯败,早死晚死也就那三两天而已,有没有晏宸设下的阴谋诡计,都改变不了结果。”
她之所以怨温瑾,不过是心有不甘,以为临死前听到的就是真的,以为自己七年心血养了个白眼狼。
事实上,她心底一直存着几分希望,下意识地认为他不该背叛她,否则早在他出现在公主府那一刻,就该让人拉下去痛打一顿,或者直接一颗毒药喂给他,让他跟晏宸一样承受剧毒折磨。
她的不忍心源于那七年的感情,也源于心里仅存的一丝信任,仿佛确定他背叛了自己,就是确定了自己有眼无珠,总带着那么几分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