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姓少年脸上涨起一层浅红,对诗他还是有自信的,道:“你念出来,让我听听。”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这是其一也。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河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长安城。这是其二也。听闻这是前些天下了一场春雨后,太子乃喜而作。我又听到太子写的另一首诗,也许你认为粗鄙,但我认为却是言之有物,你再听好了。麦死春不雨,禾横秋早霜。岁晏无口食,田中采地黄。采之将何用?持以易糇粮。凌晨荷锄去,薄暮不盈筐。携来朱门家,卖与白面郎。与君啖肥马,可使照地光。愿易马残粟,救此苦饥肠。这是太子看到下了一场雨后,天又有干旱迹象,他十分担心。正好他吃的药汤里有一剂地黄之药,想到自己衣食无忧,而那些采药人不知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写的。”
崔姓少年不能作声,后一首粗鄙,然而却饱含一片爱民的拳拳之心,甚至都开始自责自己。至于前两首无论文采,或者隽永,或者雅正,或者意境,无不是上上之选。远远超出他刚才念出来的自己得意之作。
香雪却在嘴中默念了一遍,不由地痴了。
李威又说道:“哦对了,太子曾听过圣上封禅时,讲述过泰山的风景,因此而写下另外一首诗,我顺便也念给你听。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的茧纸,江南楚地用褚树皮做的褚皮纸,临川滑薄纸,九江云蓝纸,扬州六合笺,等等。最有名气的益州的麻纸,其次是婺州的黄藤纸,这两种纸张,即使李威本人,也是限量使用的。几乎在这家店里面都能找到。
也不能说不好,除了普通的纸张外,象现在的优质纸张,如益州黄麻纸与婺州黄藤纸,仅从韧性、光滑来看,不亚于后世各种纸张。但有一个缺限,就是太厚了,厚得能当衣服穿。
“大哥啊,这个纸有什么好看的?”李令月一手拿着一大包零食,一边吃着一边不耐烦地说道。
看了一下,心中已经有数了,李威低下头说道:“我们家小公主有命,那么我们就走吧。”
“大哥,你太宠小妹了,”李贤不由地摇了摇头。这一路上前来,只要太平公主想要,李威马上就替她购买。东市里是没有龙卖,如果有龙卖,小妹想要龙,他都能怀疑大哥会不会替小妹将龙买下来。
不过眼睛向柜上最显眼地方摆的婺州黄藤纸瞅了一眼。
李威看到他这个神情了,心中立即有数,其实几个弟兄当中,学问最好的还是李贤,李弘虽然也不错,可是在学问上没有李贤天赋高,他读书几乎过目不忘。
于是又停下来,指着那些黄藤纸,向伙计问道:“这纸多少钱一张?”
“一千两百文。”
“多少?你不如去抢钱。”李威气怒地说道。这时候的纸张面积还是很大的,但也不能要一千两百文钱,他在邸报上看到丰收时,农民一斗米只能卖五文钱。一千两百文钱,是什么概念?
伙计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虽然李威这一行带了好几个家仆,但长安权贵富豪不要多了海去,答道:“小郎君,婺藤皇上也喜欢,但因为制不易,只能进贡六千张。全长安,只有我们这一处有的出售。如果小郎君嫌贵,可以换其他的纸张,益州贡麻三等,每张售六百、三百、一百文,益州屑末、滑石、金花、长麻、鱼子、十色笺每张也只售五十文到三百文之间,剡纸每张分六十文到三百文不等,宋亳乌丝栏从五十文到一百五十文,吴中茧纸从四十文到八十文,杨州六合笺从五十文到一百二十文,临川滑薄每张从二十文到八十文,九江云蓝从二十文到一百文,江南褚皮纸每张二十文到六十文,罗州香皮鱼子,从五十文到两百文,蒲州油细薄每张从三十文到六十文。如果小郎君还嫌贵的话,宣衢案纸、均州大模纸、杭婺越细黄白只在十五文到四十文之间,海边笞纸也这个价差不多。再贵只好买各地粗劣的麻纸了,每张只要十文到十五文。”(注)
李威不能作声了,人家敢情也会卖品牌效应,再加上物以稀为贵,才将婺州黄藤价格扬上去的。其实其他的,比如普通的麻纸只要十文,这么大的纸张,再加上这个厚度,以现在的工艺技术,售价也不算贵的。
咬了咬牙,替李贤买了四张,应当是四卷,每张卷成卷轴,而且很厚实。
李贤嗫嚅了一下,最后只说了一句:“谢过大哥。”
天色就到了中午了,李威看了看,看到一家李记酒肆,生意似乎还不错,楼上楼下,坐了不少人,店面也十分干净清爽,走了进去。叫了几个菜,走到现在,这一行人全部都饿了。唯独李令月吃了不少零食,不饿,好奇地东张西望。
李贤又说道:“大哥,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二弟,什么事?”
“从东宫里出发到现在,我只听到你咳嗽了两声。”
“嗯,现在咳嗽很少了,”但李威心里有些毛,你注意我咳嗽多少声干嘛?
“恭喜大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