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县是天宝三年新置的小县,地处山区,土地较为贫瘠。这天上午,宁国县令许国远和县尉带着数十名衙役正在乡间催租,十几天前州长史亲自到县里来责令他上缴青苗钱和地头钱,许国远却有苦难言,他本是宁国县当地大户,两年前用一千两银子向李佚捐了此官,上任后便拼命刮钱,本钱早就赚回来了,可李佚又以他无功名为由,又向他收了一千两银子给了他个举人的头衔,没办法,他只能把这钱再加到百姓的身上,谁让自己是他们的父母官呢?这青苗钱和地头钱是今年二月朝廷新颁发的田税,金陵府虽然没有明言不征,但去年吴王下的三条规矩中已明文规定不准征收,但刺史李佚却以彼青苗非此青苗为由强令全州开征,一时间宣州百姓纷纷逃亡,他许国远已在两月前便将三年后的青苗钱都给收了,钱自然饱了私囊,现李佚开始催交,他只能再收第四年的青苗钱了。
“老爷!我家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若看得上眼的,统统拿去好了。”一名农妇跪在地上哭道,他丈夫和公公已经逃到润州去了,只留下她和婆婆二人守家。
许国远抬头四望,土屋确实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这时两名衙役过来报告:屋里已搜过,确实什么也没有,只在床下发现一些发霉的豆饼。
“哼!一定是你丈夫把钱带走了,要不然就是你把钱藏了起来,你说!钱都在哪里去了?”许国远吼叫着说道。
“老爷我们家确实什么也没有,打死我也拿不出钱啊!”
“大人我家正好缺个帮佣,若让这妇人去我家干一个月的活,她家的青苗钱我就替她交了。”说话的是县尉,他见这女子年青且有一点姿色,便动了淫心。
许国远知道县尉的意思,这县尉是宁国县出了名的好色,这几年来以接烟火为由不知坏了多少良家女子的名节。
许国远点点头对地上的妇人说道:“你家有五亩地,上次的青苗钱也没交,加上这次应一共交二千文,现在县尉大人可怜你,愿替你家交,但做人应知恩图报,你就到县尉大人家帮佣一月吧!如何?”
妇人犹豫一下,正要答应,突然从房内扑出一老妪,大叫着说道:“媳妇!不能答应啊!你会坏了你身子的。”这老妪毕竟年长,知道县尉不怀好心。
这时乡人已渐渐聚拢过来,县尉见老妪把自己的企图当众揭穿,不禁老羞成怒,大喝一声道:“我本是好意,你却敢坏我名声。来人,给我打!”
几名衙役如狼似虎般过来,拿翻老妪举杖便打,老妪吃不住,几杖后便晕了过去,这时妇人见婆婆被打,急忙扑过去护住,衙役不论青红皂白,一齐打了下去,妇人头上顿时鲜血直流,很快也晕死过去。
许国远见乡人面露惧色,不禁心中得意,也大声喝令道:“给我狠狠的打,让这些刁民看看,不交税就是死路一条!”
“大人!不好了!”远远的跑来一名衙役,许国远认出这是留在县里的人,脸一沉问道:“慌张什么?有什么事?”
“县里来了几十名官兵,已经把你的府给抄了,为首的人叫我给你传信,一个时辰内不回县里,便全家处斩!”
许国远心中一凉,急忙追问道:“是哪里来的官兵?”
“来人姓蒋,说是金陵监察室的。”
许国远闻言,只觉眼前一黑,“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原来白志贞三人又悄悄绕回宁国县后,在田间地头走访了大量的民众,虽然没有拿到县令许国远贪赃的直接证据,但仅凭加倍预征三年的青苗钱就足以定其罪了,(朝廷定青苗钱每亩十五钱,地头钱每亩二十五钱,共四十钱,而许国远却每亩共征一百钱),白志贞当即返回金陵报于李月,李月当即令监察室到宁国县抓人,同时又据新定的‘推责制’(即下属犯罪,上司要解释),命宣州刺史李佚到金陵述职,户曹事也派人到宣州调查青苗钱事宜,李佚怀着忐忑的心情刚离开宣州,白志贞便派人在宣州暗暗散布消息,李佚是因贪墨和滥杀无辜被抓走了,又在宣州城立下“黑箱”(李月在蜀中采用过的办法,即让百姓告状),命宣州民众告发宁国县令许国远,如此假戏真做,果然在许国远的黑箱中发现了大量告发李佚的状纸。这时,监察室已经得到许国远的口供,李佚有卖官嫌疑,加上大量百姓的告状,监察室令卢焕亲自出面,率大量的人手去宣州办案,从李佚府中搜出李佚历年受贿的帐簿,并抄出银、钱共值二十七万贯,还有大量金饰和古玩,统统运回金陵,在堆积如山的证据面前,李佚不得不低头认罪,同时查到泾县、太平、旌德三县的县令、县丞等也犯有同样的贪墨罪,证据确凿。
六月初,三审完毕(即监察室初审、法曹事二审、长史三审),定李佚等人犯贪墨罪,应斩!交给李月最终核定。因李佚系朝廷调派、同时又是宗室,法曹事和功曹事分别上报刑部、宗正寺备案。六月下旬,宣州刺史李佚一案共二十三人,在金陵被当众杖毙,可笑宁国县令许国远和县尉二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后也居然是被棒杀处死。所抄获各人家产近四十万贯全部充公,并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