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正是人最困倦的时候，也是黑夜与白昼开始逐渐交替的时刻。江城的街道是全天最冷清的时段，而远方水天相接之处，星光、晨光有那么一瞬都在，然后星光才慢慢黯淡下去。
豪宅别墅的窗帷内，亮如昼光。
客厅里烟雾缭绕，麻将桌上随意散落了十几沓红色钞票。沙发上两个男人鼾声如雷，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酒气。
陆禹哲点了支烟，毫无倦意。吸了口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而后走进阳台。
空气骤然清新，他长长的呼出口气，再次伸手摸出烟盒，里面已经空空荡荡，烦躁地丢到一边。
因为没找到烟，刚刚放松的心情一下子又紧绷别扭起来。
“心情不好？”
痞痞的调侃声从背后传来，同时随着人到的，还有一支烟递到他眼前。
陆禹哲看了来人一眼，伸手接了过去，却没有点燃，“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压抑过。”
“特意叫我们过来，打牌又心不在焉，别告诉我你就是给我们送钱。说吧，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
“我今天突然发现了……我……没有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听到耳中绝对不真实。
“我没听错吧？因为一个女人？”
陆禹哲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手中的烟燃尽，他才算彻底回神。
“她很特别，安静的时候，只看着就好。动起来像只兔子，狡黠得很。”他顿了顿，自嘲地笑，“像我们这样的人，可以说千帆过尽，什么女人没见过，可偏偏卡在她那一关。”
叶致行是他多年好友，无话不说。见他深陷情网，一反常态，并没有笑话，“禹哲，你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能看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有的人见都见不到。”
他低头又翻了两根烟出来，分了陆禹哲一支，点着。
同样有心事的两个男人，站在全江城景色最好的大厦阳台。盯着远处越来越亮的地方。
阳台上放有一组座椅，陆禹哲坐下来打开助理一小时前送来的牛皮纸袋。
里面掉落一阵阵照片。有她上班期间的，有她在路上的，有她挤地铁的样子，有她小刺猬一样发飙的，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一张她与一个男人甜蜜亲吻的照片吸引了。
他的手有点抖，她脸上的笑容看在他眼里都是苦涩。
“这是你说的女人？我让人给你带来得了。留在身边，只要她的身体属于你，用不了多长时间，你让她走她都不会走。”
他沉默，似乎在考虑叶致行的建议，又或在思考其他的事。
“她结婚了，就在不久前。”
没有比恩爱秀更令他痛不欲生的人了。可他还要忍着，不愿她伤心，只有他独自承受内伤了。
他想起两个人同游小石城记的景观，那时初遇，她的一颦一笑都真实得令他自惭形秽……
叶致行抬眼看了一眼身边的陆禹哲，终于明白他闹得沸沸扬扬的离婚案，到底为何了。
“听说你要和庄曼舒结婚？”叶致行平静地开口，好像陆禹哲和谁结婚真的没有关系，他快乐就好。
陆禹哲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愣，又很快释然，嘲弄的笑，“你消息挺灵通的，我这个当事人还不知道呢。”
“你以前不是说过她很漂亮嘛，人家拿你的话当真了，记得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现在又没什么印象了。”陆禹哲嘴角挑了挑，语气随意地像是在说哪个酒店的饭好吃，时间久了又忘记的感觉。
“要不要我给你的梦中情人发个邀请，让你一解相思？”
陆禹哲想都没想，果断说道，“不许你去打扰她！倒是你的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婚礼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叶致行倒了杯酒，推到陆禹哲跟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们这种人，天生都没有选择的权利，更别说决定婚姻的自由了。”他喝了口酒，接着道，“所以，婚礼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过是婚礼上的一个演员，出演新郎的角色而已。”
陆禹哲诧异，据他了解叶致行的结婚对象，是他的青梅竹马，很有感觉。
“你不会告诉我就这么死心了吧？”叶致行问。
“不死又怎么样。前不久我在餐厅外面遇到了她，她对我说抱歉，看她的样子再说上几句话就会哭了。”
“那她不是对你也有情吗？”
“她对我的不是爱情……”陆禹哲笑得连叶致行这个男人看着也忍不住心酸。
叶致行一脸不解，“你说，你们一个有情，一个有意，在一起培养培养，酝酿酝酿不就好了？”
陆禹哲装作没听见，继续说，“她经历过很多难以想象的困难，现在这样，我不忍心也不能破坏她的幸福。”
“幸福？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圣人了？”
陆禹哲沉默不语，透过弥散开的烟雾，视线再次落在她由心而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