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他离开,她忽然冲动地从顾阳河怀中钻出来,推开人群,跑到他身前,挡住他的去路。
“戈以墨,给我一个解释?”她镇定地立在他身前,只到他的肩膀,要抬着头才能看见他眼里笼罩的寒霜一般的冷酷。
“解释?解释你为什么站在这里却投入别人怀里?”他周身都透着森然的寒气,透过她浅咖的衬衫覆上全身皮肤,引得肌肤上起了细小的疙瘩,随着冷颤,通体冰凉,尤其是刚才还火热的心,拨凉拔凉的。
“这是先发制人吗?那你牵她的手又算什么?”她看也未看傲然立在戈以墨身边的凌雪,脱口而出。
她觉得自己从未这么勇敢过,像一只竖起来全身尖刺的小刺猬。然而,她终忘了,他是比猎人还狡猾的狐狸。看了她一眼,与她擦肩而过。带起的锋风里,有他身上一惯好闻的薄荷清香。而这阵淡淡的风,拂过脸颊,却令她产生窒息的憋闷。她恨不得狠狠地给他的脸来上一拳,再大声告诉他,她把他甩了。
可她,没有勇气。
说她错,便是她的错好了。
这样的结果,在凌雪亲热地拉着他的时候,她就预料到了。
她该怎么办?追上去解释?他会听吗?他认出了她,才看那一眼,却不打算与她理她。那自己追上去不是看凌雪的嘲讽?她和他,明明有错的是他,怎变成自己理亏了?
她不知道戈以墨是怎么想的,两个人在一起,不温不火,哪里有相爱的样子,反倒像相敬如冰。她若不主动,他则没有一点热情。她以为,他腻了、厌倦了时,他又出乎意料地释放出足以融化她的热度。
她不断在这种冰与火的考验与折磨中沉沉浮浮。在爱与不爱中猜来猜去。
若当初那个孩子……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所以她才失去了他。记忆在时间里变薄,那段纠结了痛苦和甜蜜的时光,走得老远老远。
或许,伴随着那段时光渐行渐远的,还有爱情吧。
她愣愣地兀自在原地发呆,戈以墨已经去办理转机手续了,准备乘下一班飞机回京城。
凌雪遥遥回头,转身小跑几步跟上,那笑碍眼极了。
“你打算在这里站成石头,还是追上去?或者我去替你解释?”顾阳河忍住即将达到临界点的怒火,平静地说。
“我过去还有用吗?你解释如同火上浇油,算了,随他吧。”她盯着手里为他精心挑选的领带,走到角落,扔进垃圾桶。
她害怕了猜测,在是非中选择,如临渊而立,前一步是无底的深渊,后退一步也不一定是爱。害怕了等待,等待的过程煎熬而悬心,手机发出的任何一声提醒,都在翻来覆去考验她已经底线的承受能力。更害怕了他幽冷的谴责目光,一切的源头都是她!这是他通过眼神传达的意思。
她哂然,这样的爱不要又如何?难道会比现在还不如?比现在更令她狼狈不堪?她苍白的唇染上了星星点点的殷红。
顾阳河不发一言,牵住她,走在前面。他视若珍宝,戈以墨却冷酷地将她丢弃不顾。从这一刻起,他不会再放手。
“放开她!”
乔木槿惊喜地转身,戈以墨站在她身后,墨黑的眼眸在她被牵住的手上掠过,唇角漫出残忍的弧度。
“如果……尽快把属于你的东西搬走,我不喜欢房子里有不相关人的任何东西。”
“戈以墨,不要太过分。你刚回来,心情没回复,我忍者你,别得寸进尺!”乔木槿冲上前,身体与他只有不到一拳的距离。两人呼吸稍稍急促一点,就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戈以墨垂眸,薄唇弧度扩大,眼底却升起无边无际的戾气。乔木槿感觉,自己如一只虎口边的小白兔,随时都有被吞噬的危险。
“是吗?我的尺寸你还不知道吗?”他好于预兆地低下头,先在她耳边呼出一口热气,然后贴近她,柔软的唇时不时擦到她的耳垂。而那句瞬间令她面红心跳的话清晰入耳。
听着他这句话,她那颗原本被他冰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心竟稍稍回暖,恢复了一分柔软。
“还是你要去试试别的尺寸?”她抬头撞上他无波无澜的瞳海。还沉浸在他上一句话的幻想中,这一句直接将她拍入无底的深渊。头顶一阵发麻,寒意从头顶而下,急速将她冻成了冰人。
一双狭月弯眸澄澈干净 ,唇边绽开笑容,抬手拽了拽顾阳河的衣襟,“阳河,等我一下。”说完,不再看戈以墨一眼。
“戈医生,再见!”顾阳河揽住乔木槿的肩,任谁都看得出那溢出的柔情。
“你——”戈以墨骤然凌厉的眸子里有乔木槿从没见过的怨恨和恐惧。
她从来没想过戈以墨失去自己会怎样,也想象不出与他继续下去会又怎样的结果。寸步不离的凌雪,脸上一副关心的表情,眼中都是幸灾乐祸的笑。
也正是这些才让她那些质问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此刻 ,心里埋着的怨气再也压抑不住,眼睛鼻子,好像五官全部都跟着酸楚难耐,眼泪不受控制的奔腾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