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来越大,眼前早已模糊一片,分不清是泪水遮了眼,还是雨水打湿了脸。她任它们狠命地冲刷着,最好将心里的痛也一并冲走。
乔木槿站在街边,瑟缩着单薄的身躯。雨水肆无忌惮毫无同情可言,带给她一波又一波冰冷。可就算再冷,还是没能冻住她痛意难忍的心。
其实,应该前去问个明白的,只是……万一……。她听到的是她不愿意接受的事实,又该怎么办?她摇摇头,再一次痛恨懦弱的自己。
温知宇透过雨幕,路边呆立的人……是乔木槿?
他停下车,想看明白。汽车雨刷快速的在前车窗反复刷开瓢泼的雨水,还根本来不及看清,便又重新覆上更多的雨。
他索性开门。下车。走近。那抹颤抖的莹莹孑立的身影真的是他熟悉的人!
取伞。外套。跑向她。
“木槿!我送你回家。”温知宇什么也没问,将伞撑到她头顶,为她披上外套,拥着她走向车子,全然不顾淋透的自己。
车上。开了暖气。他翻出干毛巾给乔木槿擦头发。苍白的脸色,红肿的双眸,冻的发白的唇,愈来愈尖的下巴,让他产生一种下一秒就拥她入怀、为她遮风挡雨的冲动。
他还是忍住了,继续为她擦头发。送她回家。
戈以墨就站在后面的车旁。刚刚,他不顾通行指示灯是红是绿,强行通过,发了疯地找她,却在找到她的时候,看见温知宇拥着乔木槿,拭去她脸上的雨水抑或泪水,护她上车。他甚至想象温知宇在车上搂着她,亲吻她……
他胸中无处发泄的怒,像炽热的火焰,灼得他周身一阵紧似一阵的疼,滂沱的雨也根本无法浇熄一丝一毫,反而更猛更烈。
他也浑身湿透,头发趴在额头,水沿着他盛怒的脸颊而下,扶着方向盘骨节分明的大手,青筋凸显。
戈以墨就这样驾车跟在后面,双眸死死盯着载了乔木槿的那辆车,深怕下一刻有什么事情发生,他就会跌入无边的深渊。
跟着到了乔木槿宿舍楼下。停在灌木旁边。眼睁睁看着温知宇扶了乔木槿上楼……
他想冲上去打掉扶她的那只手,抱她上楼。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无法挪动脚步,无助地留在楼下的车里,看楼上灯光亮起来。
黑暗中,他点燃了根烟,任烟在指间升起一缕烟雾,散开,却不吸一口。烟尽,再燃一支……
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温知宇还不下来?终于,他猛地吸了一口,香烟巨大的刺激自咽喉而上,狠狠咳了一阵,扔掉烟,准备上去。
温知宇从楼上下来,还是一身湿衣,快步钻进车里。停留一会儿,离开。
心,似乎没那么疼了。雨,小了许多。窗口,柔和的灯光一直亮着,照亮了他心底某个黑暗的角落。
戈以墨被一阵汽车声吵醒。他在楼下守了一夜。
温知宇带着保温壶脚步轻松地上了楼。只几分钟,又去而复返,拉着脸色苍白、眼圈泛黑的乔木槿。
“知宇,我没事,一点点低烧而已,不用去医院的。”
“不行!你的心脏本就需要注意,可你根本不会照顾自己,万一发生状况怎么办?”
一向温文、好脾气的温知宇竟也露出固执的一面,乔木槿无奈地笑笑。
戈以墨比他们早到医院。医生和护士对不休边幅的戈以墨,都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互相对视,却无人敢问。
换了衣服出去,就遇见乔木槿,靠在休息椅上,脸色像墙壁一样白,细柳的双眉紧锁着,让他忍不住想上去,抚去她的愁。
乔木槿低着头,还沉浸在无尽的疼痛里不能自拔,并没有发现,他一直在注视她。
是谁说的睡一觉,所有痛苦就会忘掉?为什么心还是痛?
她任凭温知宇领着做各种检查,最后知道要去吊水,才回了神,抗拒,“知宇,吃些药就好,不用吊水的。”
“温医生,刚刚新来两床病人,你去负责做初步检查。”戈以墨冷冷地打断讲话的两人。
“好的,戈医生,我马上就去。”说完,他又对乔木槿道,“木槿,那你按时吃药,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乔木槿点点头。该来的总要面对的。她抬头对上戈以墨沉静得没有一丝一毫波澜的眼。
他无声叹口气。眼前的小女人是他的劫,他该拿她怎么办?他拉起她微凉的手,进去吊水。
戈以墨温柔地将她安置在床上,唇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魅惑声音道,“我的乖女孩,一会儿我带你回家!”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边,她红了脸,也红了眼。她不看他,不想他见到她的泪。
刚刚戈以墨说“回家”。听上去好温暖啊,那是她和他的家吗?即使不是,只属于她和她也好,她也甘愿在他身边,甘愿沉沦……
他又成功诱惑了她的心。昨晚心伤的一幕如同风带来的故事,风去也跟着去了。